也许那疯道士给我定的罪状都没错,我就是想迷惑这书生的心,迷惑得他永远在我身边魂牵梦绕,迷惑得他永远找不到回家的路。
范生不语,默默看我,眼中满是纵容。
嗨,他不知道,不只是女人,连女狐也最受不了这样的眼神么?
“我去去就来。”他突地出声,然后抓起外衣便冲了出去。
“唉,外面……”快下雨了。我声音未落,他已不见踪迹。
他若是真的去城东给我买虾皮饺,我便……我暗自思忖。
你便如何?你便如何?心中另一个声音细声询问。
什么妖孽
夤夜,大雨在外头哗哗地下,我缩在床上小口小口地啃噬着新鲜热辣的胡记水晶虾皮饺。
范生正对着我,在案上摊开一页宣纸,饱蘸狼毫,不知在写划着什么。
我张开檀口吞下最后一块残渣,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范生抬头,看看我,带着温柔的神情再度低下头去。书室里静谧一片,静谧得,仿佛时间就在这一霎那停顿了下来,生生世世。
我披衣下床,来到他身边,见到他笔下的纸张,不禁微微一怔。我见到自己在画中饕餮般鼓胀着两腮,一截藕臂带着一段水红宽袖露出锦被之外。
我不悦地嘟嘴:“人家女子画像多是嬉春,游园,你却单画我吃相不雅的样子。”
范生笑了:“这才是真性情不是么?那些娇柔作态的女子,我才不屑去画。”
“可是……这样的我好难看……”
“谁说的?我就是喜欢……”
“喜欢什么?喜欢什么?”我见他突然停住,连忙死死抓住不放。
他面上果然再度涌上红潮,然而这次,他却鼓足了勇气,一字一顿地吐出:“喜欢……这样的你。”
我心中一悸,抬眼便撞进他炯炯的湖光。那人的呼吸近在咫尺,直逼我寸寸肌肤。我合上眼眸,感觉他在我唇上印下一个清淡而温暖的吻。
“这……这画中好空,不如题上几个字吧。”我慌忙转身,心潮起伏难以自抑。
他沉思良久,道:“就题‘红袖’二字,足矣。”
我低头,嗔道:“你这书生,不务正业,再过几日便是秋闱,还不用功读书。”
“有红袖添香,读书自然是事半功倍。”他自背后包住我的小手。
我嗤笑他:“原来你也会说这些甜言蜜语。只是人常说:‘三十老明经,五士少进士’,你想要中进士科,单凭临场几个时辰怕是不够的。”
范生呼吸一敛:“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