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
“不过……”
章驰:“不过什么?”
“不过这个东西危险的地方不在于大脑损伤,”谈鸿将镜子递给章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科技公司产品的研和市场投放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市场调研的结果,用户画像,最重要的一环,比如,你习惯几点起床,几点吃饭,什么时候出什么具像化的欲望,玩什么游戏,偏好什么长相的角色,爱看什么文字,在大脑对什么样的画面冲击感最大,戴上这个东西的每分每秒,你所想的东西都可能被传输到服务提供方。”
“技术上,这是完全可以实现的。但是法律禁止违规搜集用户画像。”
谈鸿话说到这里,止住了。
章驰:“但是公司依然搜集?”
谈鸿:“违规和合法的界限很模糊,反正服务是他们提供的,除非有人有证据,并且举报,否则就是无责。”
“海恩科技有过先例,最高的一次判罚了八千万原币,”谈鸿说,“但搜集用户画像带来的收益远远高于风险——没有用户画像,他们的产品卖给谁?被举报,他们赔钱就是了。而且,举报也不一定成功。”
谈鸿啧了一声:“很麻烦,他们有专业的律师团队,普通个人和团体没有办法跟他们打持久战,除非他们不工作、不上学,不从事任何生产活动——但没人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上面。”
章驰:“明白了。”
大脑都可以偷窥,更何况终端。
海量的数据在云端传输储存,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刚好有人,有认识“原生脸”的人,绕过权限,捉到这台终端上的照片。
小到可以忽略。
但魏易反对。
云端的用户照片可以用于分类,收入水平,终端的使用频率,常用的软件,长相,相貌特征,种种相关性,海量的数据可以从各个方面辅助
研,生成无数相关性和影响因子的报告。ai用的是偷来的所有用户的脸,偷来的他们的喜爱,偷来的他们的习惯,数据融合,形成的完全定制的——商品。
但操作数据的不是机器,是人。在网络世界裸·奔时的观众也不是机器,而是机器背后的人。
章驰将终端收起。
她拿着镜子,仔仔细细观看这张脸。
这张熟悉的,她自己本来的脸。
谈鸿的技术不错——或者说设备不错,在肉眼可见的范围,仿生皮完全无损,将仿生皮贴好复位,章驰支付了1ooo原币的治疗费,以及阿弥3oo原币的清洗费,带着人回了别墅。
丰濯验收阿弥完毕,心情看上
去好了很多,带着人一起出门了,没说去哪,章驰猜测是去店里。今天周四,酒吧休假,阿利亚现在待在家里——从门口她没有穿上的鞋来看。
由于走得匆忙,她没有带什么衣物,今天早上出门购物去了,章驰将路雨和6英都交给了她,给了她钱,让她帮忙挑选几件衣服——他们也只带走了重要物品,生活用品匮乏。
章驰来到阿利亚卧室的时候,路雨和6英还在她的房间里试衣服,章驰将人都叫了出去,关上门,说:“那边有回消息吗?”
阿利亚:“预约成功了,自动回复。出意外的话,他会提前消息的。”
章驰:“现在还没有消息?”
阿利亚:“旅游的时候他不处理公事。”
章驰点头,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门,再一次观察全屋的角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她终于坐上床,闭上眼开始整理到目前所有的信息。
北区的生态比垃圾岛更加纯粹——一个混乱但彻底的商业化社会。
每个人的终极目标都是钱,失去生活,失去休闲,钻进钱眼,这样意味着——
有钱可以搞定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