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礼不动声色地笑道:“烈座希望是哪一位呢?”
烈长空大笑道:“哪一位在下也不希望,因为都是南朝的国运所系。”他见裴元礼神色不以为然,解释道:“这可并非场面上的话。少师若出事,少师御者少不得焦头烂额。但陛下若出事,不但少师这十年白白辛苦,少师御者这十年辗转天下,也算白干了。此二者皆与我息息相关,故在下说的是真心话。”
裴元礼忽然觉,跟这顾逸的手下打交道,还有几分意思,这人并不似很多官员般做作虚伪,又如很多下边人般,直如提线木偶,毫无生趣。
而就在此时,烈长空话锋一转:
“倒是裴公,您希望哪一位出事呢?”
裴元礼大笑道:“这说出来有失礼之嫌,本侯就不说了,烈座当然也猜得到。”
烈长空含笑不语,亦佩服他的坦荡。
裴元礼当然希望他的主人顾逸出事。没了顾逸南朝第一人的威望坐镇,他可以很容易控制皇帝和整个建章。那时南朝要与李重毓开战或者言和,都是他一句话的事,而裴家也将一跃登上南朝席高门的位置。
裴元礼淡然道:“不过无论哪一位出事,至少目前形势仍在控制之下。否则,昨夜朔方军入城,若宫中群龙无,以我女儿和夫人的个性,必定会闯宫救人。”
一个冷冷的声音自门外响起道:“大将军猜的不错。”
烈长空直到此刻,才终于现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侧身闪避让开来路,恭敬地道:“陛下。”
裴元礼没有料到,来的人会是大衍天子谢朗。
其实按他的推测,若谢朗和顾逸之中有一人出事,无论如何以谢朗可能性大得多。因为顾逸论武道修养,乃是当世顶尖宗师人物,一对一恐怕世间根本没有人能伤他分毫。
无论行走于江湖,还是游走于宫廷,顾逸都是不可能被人算倒的那种人。
但谢朗出事于他裴家并无任何好处。无非顾逸再拥太子登基为新皇。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连太子也没有了,顾逸可以随便在门阀里再找一家扶立就是。
反正不会是裴家这种将门。武将无治国之能,这是士族门阀普遍共识。
谢朗排闼而入,举手示意烈长空出去。
烈长空一日一夜不眠不休在此看守裴元礼,却并未流露一丝疲态。他立即退出,并将门自外掩好。
谢朗冷冷地道:“怎么,元礼叔很希望我出事么?”
裴元礼将要出口辩白的话,又被咽回去。
世家子弟之中,谢朗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谢朗在以清谈风流出名的谢家众子弟中独独从武,算是极特殊的。他少年时入宫中为禁卫军,后来辗转升至中郎将,亦有裴元礼这位军部第一人的提携和托举。
这情分不算多么特别,世家彼此招呼照顾乃是常事,但始终是情分。
谢朗进来时只听得他最后一段话,却未听得他与烈长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