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又说你小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么巴巴地想侍奉公主,不如当个宦官。驸马还要分府另住,非公主传诏不可擅入公主府呢。哪有心腹内监在公主身边时间长”
“还是温宪劝着,好说歹说才叫宫刑变成了假的。得说你小子能逃过这一劫,全靠了温宪宽仁。”
是是是,听了太子一席话,富善也觉得茉雅奇宽宏大量,简直大清难得一见的小仙女。
是他
他不自量力,居然连小仙女的主意都敢打,活该被这般收拾
富善哭,咣咣咣几个响头磕在船板上。
既是认错,也是求饶。
茉雅奇慌忙避过“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你就引以为戒好了以后遇到心的小姑娘,就大大方方地使媒人上门。成了便珍之重之,好生当差给她争脸,别胡天黑地叫人家伤心。”
“若不成,那就是命中无缘。只怅惘一叹,等着邂逅自己命里的那个呗。可不敢再这么胡作非为了知道么”
“不敢了,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了”富善哭,这一把的教训就够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了,哪儿还敢再真以为能每次都这么幸运,遇到公主这样的小仙女么
可怜的富善,到最后也不知道,他之前那些个肝胆俱裂、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遭遇,都是出自小仙女儿公主的建议。
只终这一生,都深深感谢茉雅奇的劝慰于宽恕之恩。
并为自己曾经的龌龊阴暗深深后悔着。
宫刑虽然是假的,但康熙的口谕却不假。富善的武进士的确被褫夺了,康熙也不允许他再行科举、更不许恩荫入仕。
他若是想要当兵从军,必须从普通兵卒做起。一步一个脚印的,凭自己的能耐决定未来的高度。
若换做以前,富善没准儿还会抱怨皇帝姑父过于无情。
但真净身刀险险逃过,保住完人之身。他这心里满满都是庆幸,都是感激。便是玛法、阿玛避而不见。只老对头才恩吉雅出面,宣布了将他除族,再不是赫舍里家人的时候,他只是一愣。
继而喟然长叹“也罢。此番的确是我不对,胆大妄为、一意孤行。不但自己差点儿,还”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如今大错已成,多说无益。”
“被逐出家门也好免得连累家族,还叫万岁爷心生芥蒂。挺,挺好的。”
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教育、劝勉之词,就等他歇斯底里的才恩吉雅愣就这说好的大吵大闹,把长辈们最后一丝怜悯心疼都耗尽呢这可是除族,叫你从赫舍里家二少爷变成无宗无族、无依无靠,死了都变孤魂野鬼的那种
到底明争暗斗了多年,他便是表情管理的再如何到位,这点小心思也瞒不过富善去。
只是事到如今,富善已经没有再跟他斗的兴致了。
当下点头“就这。山水有相逢,算了,你应该也没有多想见爷。爷呢,也懒得瞅你这笑面虎的死样儿。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好。”
好哥哥剧本没演完,才恩吉雅当然不能让他走“你呀,一百年改不了的急躁性子。虽则玛法迫于无奈下了狠心,但你好歹也是他疼了这许多年的乖孙,怎么也舍不得你这么赤手空拳地出去闯荡。喏,你的”
才恩吉雅笑着掏出一沓大额银票“这是玛法粗粗核算了家业,所能拿到的全部银票。都给你,算是”
“他老人家最后的疼,也是家中能给予你的所有支持了。”
富善生来富贵,性子最是矜傲。
哪能受得了这般侮辱
十有八九要把这银票撕了扯了,摔他一脸,骂两声谁要你们的臭钱。
可,那是以前。
现在的富善,连逢大变,早就抛开了那些个无用的傲气。不但信手接过,还细细了下面额。发现上到万两,五千、三千、百两的银票应有尽有,零零整整的,有八万两之多。
正愁赤手空拳以后可得怎么办的富善笑“既如此,我也就不讲那些个无用的面子了。这就悉数收下,待来日混出个模样来再往府上给老爷子请安。”
才恩吉雅愣“你都没有什么要嘱咐我的”
“嘱咐”富善冷笑“你其实想说我有没有什么求你的,比如让你照好我额娘吧”
“并没有”
“我额娘出身勋贵,虽是继福晋却一直得玛法、玛嬷喜,阿玛敬重。牢牢掌握中馈,地位无人可挡。只一个孝字,就足够她把你压得死死的。谁叫你丫的惜羽毛,怎么也不叫名声有半点染瑕呢”
说罢,他也不管才恩吉雅是怎么个反应,直接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