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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第1页)

“你以为我是蠢的!看不出你已同卫弼做了交易?”

“既然如此你还来找我做什么!送我鮓脯、为我牵马……难道次次都是意外、都是你的无心之失?”

“若即若离的把戏很好玩么!看我日日夜夜被你逼得发疯很好玩么!”

“方献亭!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一发不可收拾。

上次在南渡船舱中对他宣泄的一幕好似彻底撞开了她心底的某道禁制,以至于此刻他甚至有些把控不住局面——这是台城帝宫,一道殿门外守着若干目达耳通的宫人,再走出几步便是觥筹交错的御园,文武百官都在那里,但凡听到一点动静都会立刻令他们万劫不复。

“疏妍,你听我说——”

他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臂,一声熟悉又陌生的称名就那样脱口而出,她盼了那么那么久、最终却因一阵持续的耳鸣而错失了;她剧烈地挣扎、像是拼命想要甩脱他的手,身经百战的武将怎会制不住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偏偏因唯恐她伤着自己而不得已退让了——她立刻作怪逞凶,一边哭得满面是泪一边莫名其妙摸到了他腰间的佩剑,五辅之首不卸刀兵的特权此刻竟成了她的便利,他眼睁睁看着她“唰”的一声将锋锐的利剑从自己的鞘中抽了出来。

“疏妍!”

他一惊,更怕她激动之下割伤自己,她看着他担忧急切的模样心中却只感到更强烈的忿恨,再下一刻眼前又浮显卫兰的影子,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他便容许她去扯他的袖子,那若他们成婚了呢?若——

撕拉——

一阵刺耳的声音忽在高大的殿宇内响起,竟是她用剑生生割断了他紫袍的袖子,方献亭一怔,看看她又看看自己被割坏的衣袖、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她却只毫无悔意地将他的剑狠狠摔在地上,华贵繁复的衣袖下手依然还在剧烈地发抖,一无所有的恐惧正密不透风地笼罩着她,告诉她这世上最后一点原本只属于她的东西也要离她远去了。

“我知道已经过去很久了……”

暴烈的怒意忽而退却,狂纵之后涌起的只有无尽的疲惫与悲凉,她的声音就像眼泪一样苦涩,同样地,也是那么执拗乖谬冥顽不灵。

“但我本以为……还可以再久一点的。”

宫宴结束了。

太后更衣不久便归,颍川侯却不知何故到要散场时才回到御园,尚未醉酒的官员察觉他的衣服换了,深紫官袍易为一身寻常窄袖武服,一打听才知是被个不长眼的宫人洒上了酒,衣服还是中郎将刚从自己值勤宿卫处取的。

这番解释固然说得通、却也有些难以理解之处,毕竟当时君侯面沉如水、不快之外更隐隐有种沉郁之感,可不像只被人往身上泼了酒那般简单;中郎将宋明真的反应也是奇怪,守在太后身侧时频频看向颍川侯,那神情怎么瞧都有些惶恐尴尬之意,实在……

……有些微妙。

宋疏妍却已顾不得旁人这些琐碎的窥视了。

宫宴散后独回扶清殿,将求见的二哥与幼主统统拒之门外,甚至内殿侍奉的宫人也都被她赶了出去,满头沉重的珠钗扔得到处都是,妆都顾不得卸便一人悄悄躲进了床帏。

……她哭了。

仔细想想平生也受过不少锉磨,可令她流过最多眼泪的还是只有他——她甚至没想到自己会崩溃到如此地步,明明早就不指望与他相守、甚至连多看一眼都自知是罪孽,可却依旧在得知对方婚讯之时如遭万箭穿心,原来她对他的执迷竟已深到了如此地步。

可……又如何会不执迷呢?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八年来的日日夜夜于她都是残酷的幽丨禁,多少次从深夜的梦魇中惊醒、悄无声息地尖叫并渴望逃离,最终都只能依靠对他的怀想止血自愈。

——她没有忘记当初自己是因何入宫的。

诚然是受家族所困形势所逼,可说到底最终的因果还是牵在他身上——钱塘度梦匆匆三日,却已足够她当他是自己生死相托的爱人,她思慕他也珍惜他、除此之外更同这世上任何一个被他庇佑的人一样敬重他、爱戴他,她该在他身后替他扛起千钧中的一升一斗,如此方才不至在百年之后重逢之时愧汗怍人无地自容。

旁人不会知道那有多难……她不爱权财又厌倦争斗,却要日复一日被扯进这王朝兴衰的权谋诡诈之中,每个独自挑灯伏案的夜晚她都会想起他,想如果自己再多向前走一步他所面临的艰险是否便会少一分,于是岁岁年年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哪怕千疮百痍疲倦不堪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可如今……他要同别人成婚了。

直到方才疯到拔剑割断他衣袖的那一刻她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心,原来即便并未贪求命运能给他们一个结果、却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真的另择良配婚娶生子——她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般慷慨无私,相反却苛刻卑劣地企图将他变作与自己一样的涸辙之鲋,在狭窄阴暗的角落同她虚妄地相濡以沫,即便干渴而死也不容有谁先一步逃出生天。

她惊惧于自己的恶毒,同时又仍害怕即将到来的分离——能做决定的从来都不是她,那个人始终在她这里来去自由,几日前将将令她心旌摇曳的甜蜜原来只是虚无缥缈一场幻梦,她在隐蔽处对他无限的恋慕渴求亦不过就是一个可悲的笑话。

滚烫的眼泪流出眼眶,打湿枕衾后没多久便成一片冰冷,高大华美的寝宫空无一人,既像座奢靡的囚牢又像座幽深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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