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要散的,凌彦齐。我只是想趁热情还没消退时走,彼此还能留点好印象。”正好风吹过,司芃的话,也像是要散在这风里。
“热情?我们之间,仅仅是热情吗?”
“就算除了热情,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好了,激情?爱情?那又怎样?这世上很难有什么情经得起磨难。更何况,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谁和我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凌彦齐突然拔高声音。
司芃不再说话,平静地坐在街边长椅上,风从街口吹进来,吹得头发乱糟糟地盖着半张脸。她牙齿相抵,咬住吸管,去唆杯底的珍珠丸子。
还是那个孤独的少女。和他交往,也不能改变这抹底色。凌彦齐的神情又颓丧下来,背靠那颗大大的榕树。“我是一个在感情上很不值得依靠的人,对不对?”
“跟你没关系。我不会在任何人身上追求依靠这两个字,就连我自己,也挺不可靠的。”
咀嚼“可靠”二字,口舌间全是苦涩。凌彦齐开口问:“难道你对人性,从来就没有过奢望?”
“有过。”沉默一会,司芃才说,“觉得你会爱我。”
“会爱我?我都说了是奢望,你还只敢到这个层次?你知道我的奢望吗?我奢望每天早上的咖啡能端进卧房,奢望醒来就可以亲吻你,奢望和你环球旅行,奢望在璀璨的星空下做爱,还奢望与你生儿育女,一起白头,……”
“别说了。”司芃弓着背,手肘撑在大腿上,头已垂下。“凌彦齐,我和你不一样,我不靠奢望过日子。”
凌彦齐蹲在司芃跟前,捧起她的脸看,她的眼圈已红了,还在躲避他的目光。“要是我们两个人都这么奢望,它会变成现实的。你不要那么抗拒我的安排。”
司芃想摇头,奈何脸被他的手掌箍得死死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说:“在新加坡等着你去订婚的那个人,不比我更合适吗?”
“你就这么乐意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不是乐意,是必然。”她的阿婆乐意吗?她的妈妈乐意吗?一个无家可归,倚身于爱情。一个奋力反抗,埋葬于爱情。她不要乐意,她要看到事情发展的必然性。
“你还没有听我说完,我最大的奢望,便是下个星期去到新加坡,发现那位变成了你,我何止会兴高采烈地参加订婚宴。我恨不得马上就去ro(婚姻注册局)与你注册结婚。”
每个字都让她的心在抖动。司芃回想起在阿婆照片里看到过的那座橡胶林里的白色庄园,妈妈说那是她小时候住过的家。如果她还能回去,是不是今天凌彦齐可以不和别人结婚?
司芃忍着哭,忍着拍下心里翻滚的波浪,将他的手从脸上拽下:“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即便她爱凌彦齐,她也不会跑去他们面前,求他们施舍爱与金钱。
“司芃,我只是迫于压力,不得已和她结婚,但我并不爱她。对那个人,谈不上很了解,但真的不值得你对她有任何负罪感。”
“那你对她有没有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