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扎克人间喜剧
管培康快步进来,递过药,凌彦齐去倒水,回来就看见她妈倒了四颗药在手心。“妈,这个药你不能超剂量……”话没说完,她已把药吞了,他只能把水杯递过去。玻璃杯都在抖。手抖,通常也会有心悸。
他好难过,没想到卢思薇会被人逼到这个份上。
“妈,要不迟到一会?”反正我们中国人没事就喜欢迟到。
卢思薇摇摇头:“还有二十分多钟才开始,我歇会就好。”
最后五分钟才打开房门,坐沙发上的于新兵一见他们就笑道:“彦齐今天一出场,不用老唐介绍,就能把一半以上的摄像机吸引过去。”
所有人都转头来看,卢思薇转头轻轻说一句:“你自己决定。”
总统套房两扇大门全都打开,黑西服白衬衫的工作人员说:“主席,该入场了。”
卢思薇率先走向门口。张秘看凌彦齐还怔在原地,朝他招手:“彦齐,和主席一起走啊。”
所有人起身、走路的动作,在他看来,都是刻意放缓了,他们刻意和卢思薇保持一米的距离,好让他跟上。
凌彦齐头皮发麻,可看着前方无所畏惧的背影,只能义无反顾地跟上去。他不够格替她承担所有事情,但他也应当学会为她分担重任。
乘坐电梯到五楼,幽长的走廊到尽头,两米多高的宴会厅门还未打开,一行人站定在此等候。卢思薇和凌彦齐被安排在最后出场。
门这边是寂静中的呼吸声和私语,门那面是嘈杂光亮的发布会现场。
等大门被拉开,天海的数位高层鱼贯而出。灯光立马跟过来,一下就把凌彦齐的眼前给照亮。他抬脚也要走进会场,卢思薇说:“不用急,你想好了,这一次不是我逼你的。”
“我知道。”
“那你就不能再应付我了。”
卢思薇脸上浮现以往精神抖擞的笑容,完美地掩盖她一夜未睡和心悸带来的苍白和憔悴:“彦齐,今天只是开始,任何时候你都要记着,不要轻易相信和依赖他人。无能和软弱,每个人都有,躲在自我世界中去消化,这个世界,”她指着无数镁光灯集聚的躁动大厅,“也没有比我这个躁郁症病人好到哪里去。为什么要做强者?因为他们从不体贴弱者。”
她扯扯西服门襟,背挺得笔直走进会场,场内一片轰动:“是卢思薇。”“是她,没错。”“她今天终于站出来应对传言了。”“看上去精神挺好的,到底有没有躁郁症啊。”“肯定得出来了,再不出来要凉了。”
无数的闪光灯下,凌彦齐陪在卢思薇的身侧,站上主席台。
他妈希望的“因为发布会开得太仓促,记者赶不过来”的愿望没有实现,大厅里人满为患。喧嚣的场合,没有人还会低低私语,所有人都扯开嗓门,声音传达心底最真实的欲望。
他的出场太瞩目了。一些和天海高层有交往的财经记者早就得到消息,说今天的新闻发布会上,卢思薇会敲定接班人。当即就有财经大v在微博上实时播报。正经报道属于供职媒体,自己的账号上则可以发些花边消息,用来吸引人气和稳固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