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们能去的地方,还很多。”凌彦齐说,“有件事,想问一下爸爸,司芃阿婆和妈妈的骨灰,是安葬在你老家吗?”今天早上陪着去墓园,他偶然想起了在郭宅吃晚饭时,陈洁不自然的表情。
“你不提,我都快忘了这件事。要问小花。兰因的追悼会开完后,她就把骨灰给抱回来,说过几天再下葬,那会大家心情都很难受,知道她也不会听话,就随她去了。”
“那阿婆呢?”
“她阿婆死,她一个人都没通知。”彭光辉痛心疾首,“等我知道消息,外母都已经火化了。她说是阿婆的意思,不要通知任何人,也不要任何人来吊唁。”
“她们没下葬。”凌彦齐心空荡荡的,回望这渐渐黑了的卧室和幽深的走廊,它们还在这栋楼里。
“她说她寄存在殡仪馆,我后来派人去查,都没有找到。”
凌彦齐望向窗外的玉兰树,想起他曾收到司芃发过来的一张照片,就是这棵玉兰树。点开手机相册去翻,果然有,还是他为她买新手机后拍的第一张照片。他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这棵玉兰树,是从小就种的吗?”
“不是,兰因刚生病那一年,小花自个去花卉市场扛了棵树苗回来。”彭光辉回答。他记得以前的院子全铺了马赛克地板。小花不愿意听阿婆的话,把树苗栽在盆里,非要找人来钻地板,钻了一平米的土,把这棵树给种下。
“她很喜欢玉兰花?”
“玫瑰,她从小就喜欢玫瑰。我岳母喜欢玉兰的清香。至于兰因,带兰字的花,铃兰、玉兰、米兰、木兰、蝴蝶兰,……,都很喜欢。”
凌彦齐冲下楼去。天色昏瞑,坐在玉兰树下的司芃,直勾勾地望着院外,眼神里是比这暮色更深的忧伤。他盯着那双眼,问道:“这栋小楼里,你有什么东西要带走吗?”
司芃摇头:“能不能别让你妈拆掉它,我什么都不带走。”
“好。你等等我,我现在有事情要办,今晚就不回来了。”
凌彦齐急匆匆走出院子,驱车回卢宅拿护照,给他的秘书打电话:“赶紧帮我订去新加坡的飞机票,对,就今晚。”
片刻后,秘书回复:“凌总,现在已没有头等舱和商务舱,……”
“没关系。”凌彦齐打断她,秘书还是接着说完,“红眼航班,凌晨一点二十出发,到达樟宜机场五点半。”
“没关系。”
“好的,凌总,我马上订,需要……随行人员么?”
“不用。”
这栋小楼承载的不仅仅是司芃的过去,她的思念,还有她未完成的愿望。一旦知道司芃这五年来心心念念着的是什么事,凌彦齐就没法让她再多忍受一天。
玉,是司玉秀;兰,是郭兰因;花,是彭嘉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