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们抬来了泥炉,木炭,方桌,和煮酒的各种用具和材料。陆雪弃也不择地,只随意往雪地上一坐,放了手炉,点起炭火,燃起了袅袅的青烟。
她在青烟中低头垂眸,皓腕如霜雪,十指纤纤,用银箸将各种材料放入酒中,置于火上,用一把鹅羽小扇轻轻地将炭火烧旺。
如此率性洒脱,席雪而坐,做事一心专注,旁若无人。众士族子不由又面面相觑,怎么这女人倒真有几分名士风度?
总不能掉了架子,于是庾显和谢星河带头,围桌席雪而坐。
不多时,酒声微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冽而浓醇的酒香,众士族子第三次面面相觑,这煮的是何佳酿,他们醉生梦死,未曾闻过如此醇香。
但又一想,齐恒府上能有何佳酿,酒抬来的时候他们还很熟悉,不过河西杏花香,如此而已。
那这般异香,便是配料搭配生发所致,他们不由齐齐盯向配料盘,也不过是他们熟悉的几样,无甚新奇啊!
于是狐疑,颜子贤忍不住赞叹,询问道,“美人用何技艺,煮酒如此醇香?”
陆雪弃头也没抬,只轻声道,“公子尚未品鉴,不宜早下决断。酒气虽香,味未必佳。”
她从火上拿下壶,低头斟在杯中,呈于桌上,致礼道,“请。”
杯中酒热气氤氲,借着灯光可见杯盏之中酒浆浅碧,其色如玉。
众人微呷了一口,一种清爽熨烫之气,从喉间滑下,又丝丝点点地漫散上来,浸泽唇齿,满口余香。
极清澈但又极浓烈。陆雪弃笑道,“如何?”
“好酒!”众人异口同声,一饮而尽,伸杯再要。
陆雪弃垂首斟酒,一杯复一杯。第四杯的时候,有人“咕咚”一声倒下了,旁边人笑道,“孟文兄如此量浅,竟是醉了!”
那人说话时,舌头已大,吐字不清,说完也伏倒在地。庾显也觉得脑中一阵晕眩袭来,惊悚道,“你在酒中下了毒!”
陆雪弃语声狐疑道,“怎么这般量浅,鲸吞海饮,徒有虚名?”
庾显是最后一个倒下的,只见陆雪弃促狭而笑,眼睛弯如月牙,蕴着光,盈盈闪亮,漆黑如墨深如海。
作者有话要说:哪个认为,咱们家雪弃只会打打杀杀的?这个看法,是不对的,嗯,不对滴~
☆、夺理
临安王侧首对齐恒道,“看来你当真得回去一趟了。”
齐恒的心猛地一提,“雪奴儿,出事了?”
临安王道,“她倒没出事,只是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只三杯酒便把庾显那干人全都醉倒了。庾显临倒下时喊了声你在酒中下毒,如今那群人的小厮皆跑回去说自家公子被你那婢子毒倒,这事非同小可,不久便会有地位更高的士族前辈到你府上,弄不好,便是场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