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兴帝惊跳起,看着杀气腾腾的儿子,不及惊叫出声,齐恒手中的利剑,已横上了他的脖子!
“父皇赶快将密室打开,否则,休怪我无情!我纵是手刃了你,也能说是东夏行凶,还正好号召将士百姓对抗东夏,同仇敌忾!”
安兴帝面如土灰,战战兢兢地望着大敞的宫门外,横七竖八躺着的三四个气绝的太监。
齐恒将剑更紧了紧,厉喝道,“把密室打开!”
安兴帝全身哆嗦着,指着齐恒道,“你,你敢……”
齐恒冷笑道,“父皇敢引狼入室,被东夏饿狼所伤,也顺理成章!你若不杀你,还被你压下个不忠不孝的罪名,我杀了你,东夏戮我国君,血海深仇,正是我大周国运之良机,百姓之福祉!”
安兴帝几乎就要晕了过去,齐恒猛地将剑一送,冷硬的锋刃顿时挑住了安兴帝的下巴,吓得安兴帝晕也不敢晕了。
齐恒阴森逼问道,“你倒是开不开密室!”
☆、
安兴帝结结巴巴道,“好,我开,……,阿恒你别冲动……”
齐恒的剑尖移开了一寸,喝令道,“快去打开!”
安兴帝却是战战兢兢地,根本移不开步子。齐恒撤了剑,一把将安兴帝拘在胸前,坚硬孔武的小臂勒住了安兴帝的脖子,挟持着他道,“走!去把密室打开!”
安兴帝颤抖着,指着开关的方向,齐恒胁带着他过去,令他打开开关。安兴帝被勒着脖子,说话有些困难,呜呜着,齐恒听不懂他的意思,便微微松了松胳膊,安兴帝的话语得以成声,说道,“得弯下腰,桌子底下,有个暗格,打开暗格,才能触动开关。”
齐恒瞟了一眼那距离位置,其实也未必要弯下腰,不过是一个触手可及的距离,当下冷笑道,“父皇第一次启动开关的时候,可是让人措手不及,也没见您弯下腰,趴到桌子底下!”
安兴帝无奈,上前微微躬身,手伸到下面,只听一声细响,东南角一片墙移地陷,露出一个黑沉沉空荡荡的关口。齐恒只觉得心往上一提,正欲丢了安兴帝冲上去,只听见三声鼓掌声,却是乾贞帝负手带笑,一脸清和地走了出来。
“哦,这是怎么了?”乾贞帝看着他们父子二人,笑得有些玩味,“平原王爷这是,在挟持自己的父皇吗?”
齐恒委实怔住,一时保持着以臂勒安兴帝的姿势。安兴帝也吃了一惊,只是脖子僵硬地伸长着,整个身子歪在儿子的胸口挣扎不得,极其狼狈而羞怒。
乾贞帝唇边的笑容越发深了,他踱着步,施施然在宽大的椅子上坐下,以黑鹰为首的近身侍卫陆续上来,在他身后站定。他淡声询问道,“看来周皇陛下似乎有点小麻烦,需要帮忙?”
齐恒倏而松开小臂,扶安兴帝在椅子上坐下,顺势抚了抚安兴帝的胸口,端了杯水递过去,关切道,“父皇,没事吧?”
齐恒的阴影挡住了光,一时也挡住了乾贞帝的视线,安兴帝直对着齐恒的脸,惊魂未定,面色甚是难看。
齐恒容色如故地顺了顺安兴帝的胸口,然后侧开身形,竟是从容不迫地,侍卫一般站在了安兴帝的身后,对乾贞帝道,“父皇刚才不适,我这个做儿子的正施以急救,倒是这更深夜重,夏皇陛下突然从我大周的皇宫密室里闯进来,怕是来者不善吧。
乾贞帝便笑了,那笑容既有上位者举重若轻的雍容高贵,又有强势者不以为然的疏朗明亮,他的笑语温和,意态安闲,目光看着安兴帝,话却是对着齐恒,“平原王爷想是误会了,朕帅使团来大周京师为客,缔结不战盟约,虽尚未昭示天下,可也是光明正大,不算硬闯自入,来者不善吧?”
齐恒道,“你说什么?”
乾贞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复抬头扬眉对齐恒道,“平原王爷没听说么?朕此番来,是周皇陛下亲自安排的下榻宫室,”说完对安兴帝道,“陛下,朕所言不虚吧?”
齐恒冷哼了一声,“堂堂东夏乾贞帝,来我大周京师缔结盟约,国君会晤,是何等轰动天下的盛事,这般悄无声息从密室里钻出来,还所言不虚?分明是想夺我宫闱,杀我大周皇帝!”
乾贞帝也不争辩,只半歪在椅子上,笑着对安兴帝道,“看来朕是夫妻反目,周皇陛下您,是父子成仇啊!”他说完淡淡瞟了一眼宫门口流血气绝的太监,言语清浅,“刚才我有点私事,求周皇陛下关照,借用密室,将一个不听话的姬妾略施薄惩,却不想出来时,正赶上平原王爷犯上作乱,杀父篡权,想来这也是缘分吧!周皇陛下,瞧着这如今,您是势单力薄,被控人手,要不要我出手相助,助你歼灭贼子?”
齐恒的手重重地放在安兴帝的肩上,冷笑道,“我父慈子孝,毫无嫌隙,你休想挑拨离间!”
乾贞帝看了眼齐恒放在安兴帝肩上的手,靠在椅子上的神色姿态几乎就有了几分慵懒,他用眼看着安兴帝,笑得既柔又暖,说道,“既如此,周皇陛下屠杀内侍,所为何事?”
一时非常静,静得尴尬而诡异。
远远的似乎有骚动声,但细碎浮乱,听不清。事态便这样僵持着,齐恒渐渐出了一身冷汗,有点慌乱。
乾贞帝看来是有备无患。他从密室里出来,却做足了贵客的身份和证据,三哥这般调兵遣将,不但无功徒劳,一不小心,还会给人留一个谋权作乱的把柄,那些心怀不满的士族定会狠狠抓住,再将自己犯上作乱的事坐实,如此铁证如山,将他们兄弟一网打尽,大快人心!看来乾贞帝此番来,以雪奴儿为饵,要吞掉的却是临安王这条大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