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贞帝也是笑,“政见不合,有所误会,也是在所难免,王爷无需客气。”
临安王回视众士族道,“阿恒挟持父皇干什么,为何不逼父皇下道旨?我和众位回宫干什么,为何不拘禁各位,趁势逼宫?”
说完微微一笑,“便是如今,京城全部的兵力武装,尽在我手,陆定然曹峰备兵待令,我一声令下,仍是可发兵逼宫。便是阿恒,”他的目光看向齐恒,轻声道,“他要挟持父皇,还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众位便是如今齐聚这大殿,我若真想做,哪一样便做不成?”
他的语音到最后,虽然轻柔,却也渐冷,他面上的笑容依旧如春风和煦,从众人的脸上静静地扫过,发声道,“还是众位以为,抓住什么把柄,就可以将我和阿恒诛杀治罪,你们真以为,凭你们这点人,这点私兵,站在这大殿上,就能号令京城?”
临安王此话一出,士族皆变色。
如若,临安王真的要反,他即便在这大殿之上,也一样可以反。撕破了脸,刀兵相见,他们绝不是对手。成王败寇,临安王给他们安上一个里通外国的理由,而率兵擒王,一样名正言顺。
想至此,众士族突然冷汗涔涔而下。造反这种事,从来比的不是道理,而是实力啊!
临安王复又很好脾气地说了一句,“父皇把军政大权,尽付我手,我还逼宫谋反,是想怎样?嗯?”
他问完众士族,回身在安兴帝面前跪下,叩首道,“儿臣冤枉,父皇明鉴!”
一时间,众人的眼都集聚在安兴帝的脸上。
安兴帝那一刻的表情,很静,可是复杂。其实临安王说的已经足够明白,他要反,齐恒要劫持皇帝,此时此地,一样可以。而且这绝不是威胁。而且这绝不是只给那些士族们说的。
安兴帝自然懂。而且他有点心痛。
被自己的儿子这般威胁,话说到这个份上,每个人都无路可退。
此时此刻固然难以面对,但更加难以面对的,是过了今夜之后,父子还要相处聚首。
他不知道乾贞帝会从暗道里出来,他不知道,乾贞帝除了索要一个女人,还想端掉他心爱的儿子临安王。
他也是乾贞帝出场后才渐渐明白的,明白自己上了乾贞帝的当,明白上了自己手下的士族的当!
即便临安王不说出那些威胁的话,他自然也知道该怎么说的。可难道在渊儿的心目中,自己这个父皇,竟是要害他废掉他吗?
安兴帝一苦笑,他陡然便想起,渊儿了悟事态的那一刹那,对他这个父皇是何等的失望和心痛!正如渊儿刚刚的强硬无情,将他刺痛刺伤!
强抑着胸口的剧痛,安兴帝抬头对众士族道,“各位爱卿误会了,确是朕令渊儿布兵护卫迎接夏皇陛下入京的!至于阿恒,”安兴帝顿了一下,声浅而语塞,“父子一言不合,他出言顶撞,朕恼怒而令人将他押入大牢,他于途中见刺客踪迹,打晕侍卫前来救驾,也是护朕心切,如此功过相抵,朕不想追究,众位爱卿也忒是疑神疑鬼了!”
他这话说完,便起身扶起临安王,转身对乾贞帝道,“夏皇陛下贵客远来,不想目睹这一闹剧,实在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