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弃白着脸,低下头。齐恒便咧着嘴笑了。
他说,“你不知道他为他的皇后修的墓,在那高高的青冈上,种满了花。你没看到他的样子,伟岸高大,谈笑如常,可是眉目忧伤,人皆说,他是思念他的皇后月光,东夏大祭司的小女儿,葱郁芬芳,美若月光。”
陆雪弃未抬眉梢,淡淡而笑,问道,“说完了么?”
齐恒愣住。陆雪弃拿过食盒,躬身道,“那我告退了。”
她起身走,齐恒喝道,“你站住!”
陆雪弃定住,齐恒突然站起来,冷声质问道,“这一路上,你先要做我的知己,再要做我的妹妹,最后你说你若三月不死,愿意为奴为婢,也是算计着我扛不住父皇和士族的压力,留不住你,是不是!”
陆雪弃背着他没说话。齐恒冷笑道,“你自始至终,从没对我动过心,起过意,都是我一个人一厢情愿,忽喜忽怒,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发脾气,还不自量力,丧心病狂和父皇吵,和士族对着干,豁了命出去也不曾负过你,我就像个疯子、傻子,任人玩弄还为人拼命的白痴,你满意了!满意了是不是!”
陆雪弃突然回头望向他,目光清莹,微冷。
那一眼,瞬时让齐恒哽住。仿若初初相见,那个女子,如一头冷静被拘囚的白狐,乍然抬眸,目光清得媚人心底,不驯而哀艳。
齐恒陡然闭了嘴。她听了半晌,弯唇笑了笑,说道,“也好!”
这句话齐恒似懂非懂。陆雪弃已转身出了去。
齐恒踉跄着后退一步,顶在墙上,闭上眼,眼前陡然逼近的,却是乾贞帝英武俊美,眉宇间淡淡忧伤的脸。
那是个一见之下,令人不敢仰视,只想去仰他鼻息的男人。
英武伟岸,偏又举止优雅。
有东夏人之高大,骁勇挺拔,更有大周之深秀,谈吐风流,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融在他身上,十分完美,毫不生硬,故而文治武功,雄视天下。
抛开国与国的敌对,单说一个男人,齐恒是心仪仰慕的。
他甚至觉得,若是没有三哥,他会去臣服追随,东夏乾贞帝,是一个天生的王者。
而雪奴儿是他的女人。齐恒与其说是生陆雪弃的气,不如说是他自卑妒忌。
被乾贞帝那样的男人爱过抛弃,那个女人便死了。她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她爱不上任何别的男人了。
腊月二十九,临安王来到狱中,宣读安兴帝的圣旨。圣旨上说齐恒任性使气,不知收敛,致人死伤,理当严惩,罚俸半年,重责二十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