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嵘任由她偎着,递过水囊,陆雪弃让清水冲淡了喉间难以忍受的腥苦。虽然头有些昏沉,内伤有点痛,但趁着意识清明,忍不住便问苍嵘后来的事。
苍嵘吐字有些生硬,简单,又多断续,他说,“没死。醒来,一头老狼,在头上,伸着舌头,喘着气。”
他们当时正在照顾一头狼崽,难道是苍嵘哥哥身上有狼的气息,那头老狼心怀狐疑,没有吃他?
苍嵘说完便没话了。他大概从此就与狼为伍,做了御狼天人吧?
陆雪弃抓着他身上的兽皮,说出的话软软的像是嘟囔,可是她在为她的父亲和兄长道歉,她说的是,“对不起。”
娇软如小时候跟他小声商量缠磨撒娇。苍嵘的目光便忽而软,面部的线条柔和下来,漾起了浅浅的笑意。
他伸手抚了抚陆雪弃的头,动作轻柔,没有言语。
东南有夜鸟离枝而过。苍嵘陡然惊觉,将陆雪弃小猫一样一手操起来,轻声道,“有人。”
可是深夜寂寂,无声无息。
☆、
苍嵘豹子一般迅捷无声地几个起落,便挟着陆雪弃躲在山壁一块大石的阴影里。他将陆雪弃搂在胸前,下巴便搁在陆雪弃的脑袋上。
云间之明月,山上之清风,他们所在的地势比较高,视野也相对开阔些。
山林除了夏虫的鸣唱,寂静如常。
这样挤挨着躲了一会儿,陆雪弃抬头看向苍嵘,目露询问。
怀里的女孩子目光如水,安静而清亮。苍嵘低头看她一眼,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噤声。
从陆雪弃的那个角度,正看见一丛树梢的枝桠在他们头顶横斜摇曳,然后一条黝黑的蛇从石头缝隙间悠闲蜿蜒地路过。
苍嵘将陆雪弃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上,陆雪弃正好看见那蛇爬到岩石的凸棱处,陡然仰起头,竖起了长长的身子。陆雪弃激灵了一下,在苍嵘的怀里一抖!
苍嵘斜了一眼头上,抚了抚陆雪弃的头以示安慰。
陆雪弃不敢看了,乖乖地窝在苍嵘的怀里平视前方。果然,不多时,有两个黑影于林木间疾驰而来,山间本有风,他们以脚点树梢,树梢在风里摇曳,弄出的动静微乎其微,几可忽视。
如此内力,当时顶尖高手。那两人相互交换了个手势,停了下来。已是深山最深处,杳无人迹,更没有群狼经过的痕迹。
一人道,“奇怪,他们只能在这深林中,因何便寻不到踪迹?”
另一人道,“茫茫山林,御狼天人又长于隐忍躲藏,我们这般找,大海捞针一般。”
那人摇了摇头,“不会,御狼天人我们或可寻访不到,但是乌姜皇后重伤在身,她无法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