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规听不进去她这些说教的话,反而觉得她有些自作聪明,她岂会懂得他们之间的纠葛?只不过一味地胡乱评判罢了。
卢颂筝最后说道:“烦恼何拘,得道须臾。妾身不懂王爷,但知王爷率兵北上乃断尾求生之法,长公主又何必放下生念,伤了王爷的心?”
萧清规眼帘微动,依旧不置一词,卢颂筝只能长叹一口气,无声退出寝殿。
寿眉捧着碗赤豆圆子羹入内时,萧清规正想唤她,指示道:“卢家败落后,除卢颂筝外可还有什么人?”
寿眉如实答道:“王爷留了卢氏女一命,还有她的生母,乃卢敬远妾室,身份低微。”
萧清规心想,他大抵还曾动过歪念,想借卢颂筝引她吃醋,可惜局势陡然直下,卢颂筝并未派上用场,仍留在永安委实有些多余。
这座沉闷的京城已经装了够多的伤心人,能少这一个也好。
“备些银票,再派人将这一双母女送走罢,去过她们自己的日子。”
“长公主?”寿眉不解,“这到底是王爷的家事,王爷并未……”
“他的家事我还做不了主么?”
寿眉不敢再出言忤逆,问道:“长公主想将人送往何处呢?”
“淮州富饶,便淮州罢,她这个人不算痴愚,自会有一番造化。”
“是,奴婢这就命人去办。”
如此也算了却一桩麻烦,萧清规又对着窗外怔怔出神,搜肠刮肚地想是否还有什么事值得做,忽而想到冯玄度。
说曹操曹操到,冯玄度也来探病了,成了第二个说客。
他有着一副赤子心肠,还不大擅长藏匿心事,萧清规只消一眼,便知他来意为何,他却始终不明言,只绕着弯儿地同她说些陈年的笑话,一边搅弄着那碗赤豆圆子羹,就差把端起的瓷匙塞进她的嘴里,还摆出副老气横秋的语气跟她忆往昔:“当日芜园相看礼上,阿月姐姐就命人奉上了赤豆糊,少时娘亲最爱给我熬赤豆糊了,这碗看着就好吃,阿月姐姐当真不尝尝么?”
又是芜园,又是娘亲,皆是萧清规不愿听到的,她赶紧攥住他的手腕,顺势把碗推到他面前:“你既喜欢,这碗便赏你了,我还没动过。”
“哎呀……”冯玄度顿时改了话茬,“这碗都放久了,我一贯喜欢喝烫一些的,咽下去整个肺腑都是暖的。”
“那便让寿眉再给你盛一碗。”
寿眉端上一碗新的,放到冯玄度面前,故意摔出不大不小的动静,显然对冯玄度颇有微词,本是想着让他劝萧清规用膳,他倒好,自己要了一碗,真是半点儿用处也没有。
冯玄度神色有些心虚,悄悄扫寿眉,态度恭敬不少:“原来是你熬的啊,一看就跟我娘亲做的一样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