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林生认出这两个人来,年前去给张东桥父母上坟时碰见过,瘦高个叫宝彬,黄牙油腻腻的头发耷拉在额头,拱着肚皮打了个酒嗝。
宝彬冲他点了下头,轻声问:“东桥呢?”
“他没来。”万林生笑笑,“我出来办事,顺路过来歇个脚。”
“哦。”宝彬拦在黄牙和万林生之间,“还以为东桥也回来了。”
“哎我说……”旁边桌的人吃完离开,黄牙伸手抓了几下,拉了张凳子过来,坐到万林生旁边,“俩男的怎么干那事儿?脱光了一看,零件都和自己一样,不恶心吗?”
对面桌离得近的一个男人扭过头,没看满嘴讥讽的黄牙,却把目光转向万林生,用眼角上下打量,随后撇撇嘴转回头去。
宝彬踢了他一脚,架着他胳膊把他拉起来:“你会不会说人话!赶紧走!”
万林生把筷子轻轻放到桌面上,刚想起身,宝彬按住他肩膀:“兄弟,他不是东西,天天喝得脑子不清醒,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宝彬急匆匆把黄牙拖到门口一辆车上,跟车里的人说了几句什么,车开走后,宝彬又回到店里。
万林生已经没心情再吃下去,结了账准备离开,在门口碰见回来的宝彬。
宝彬叹口气,挠挠额头,朝车离开的方向抬了下下巴:“那是我表弟,被媳妇甩了,脸都丢尽了,别搭理他。”
“比这难听的,东桥听过不少吧?”冷风扑脸,把云也吹走了,天空星星点点,看着异常清澈,万林生看着远处隐匿在夜色中的群山说,“他能忍,我有什么不能忍的。”
房间里今天温度很低,万林生拉过另一床被子,盖了两层在自己身上。
刚才如果不是宝彬及时打断,不知道还要听到什么,万林生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去。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后半夜才恍惚睡着,五点多就被楼下的一下喇叭声吵醒,再也没有了睡意。
六点一过,万林生就从床上坐起来,收拾好东西后,在前台退了房。
楼下还是昨天的姑娘,笑着跟万林生说了句:“欢迎您再来。”
过年前来的时候,万林生标注过路线,今天很轻易就找到了张东桥父母和弟弟的墓地。
他学着张东桥的样子,带了把铁锨,还买了酒和精致的点心。来之前在家里挑了很久,拿了石头很喜欢的一辆手掌那么大的变形汽车。
这里气温低,但坟上也长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野草还有零星的几朵黄色小花。万林生用了很长时间,指甲缝里塞满了泥,才把草除干净,单独留下几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