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算了算了。”竹梦池小手乱挥,“爹都说了不要紧,那一定是不要紧,那些人抢错人了也说不定。”
她知道竹老爹不会撒谎骗人,也就懒得再深究了。
可竹老爹的脸色却很难看,今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竹老爹被人打了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第二天一早,竹家就接到了户部尚书乔大人的慰问,多的话没有,只要竹老爹在家安心养伤,乔大人自己会亲自督验徐州漕粮。
顾花朝也派了人来致以问候,请客的事,自然也就推迟了。可惜她没有对竹梦池那只大纸泡泡做出评价。
竹梦池觉得万事顺利,反倒乐得个轻松,只等着今天老范送好吃的炒牛肉来。明明等得有点心急,却又不好意思让家里人看出来,只得装作散步的样子,一直在大门边徘徊。真奇怪,今天老范怎么还不来?
“梦丫,梦丫。”房间内的竹老爹突然高声呼唤。
惊得一直在吞咽口水的竹梦池差一点把自己呛到。“爹,”竹梦池一溜小跑跑进了竹老爹的房间,“你叫我?”
竹老爹面上神色严俊,“梦丫,爹想起一点重要的事来了。”他看看竹梦池,有些迟疑,“梦丫,让你一个人出一回远门,你怕不怕?”
竹梦池的眼睛张圆了?“出远门?去哪里?”
竹老爹还是很迟疑。
“爹,你痛快点。要我做什么?”
竹老爹低了头,“不,不行,这十五年,梦丫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半步,如今怎么让她一个人走那么远呢?”竹老爹喃喃自语。
“啊呀,爹,你这人,都把我叫进来了,却又在这里反复,真正一点都不痛快。”
竹老爹抬头看着竹梦池,下了决心,“爹想要你去一趟扬州,”他的眼睛里有些探究,还好,他在竹梦池的脸上没有看到畏惧。
“扬州啊!就在江对面。”竹梦池轻描淡写,“爹要我去扬州干什么?”
“去找你哥哥。”竹老爹下了决心,“你去扬州,今天就出发。刚好今天交午时分,户部有一艘例行去江北公事的官船,你就搭这船过江。我修书一封给船上管事,那都是户部的老熟人,他们见了我的信,会让你搭船的。到了扬州,就只剩你一个人了。你得自己想办法,找到春波桥下的丰源南北货行,那里是你哥哥生意的老主顾。以往咱们转信、寄货也全在他家。那一家人很是可靠。到了那里,你就在他家住下,请他们带信叫你哥哥来见你。见了你哥哥后,你把咱家里出的这些事,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哥哥知道。以后的事,你就全听你哥哥定夺。”
“爹,是不是这边事情有些棘手?”竹梦池小心地问。
“是。”竹老爹毫不隐晦,“你爹我想了一夜,觉得你还是暂时离开京城为好。”
“爹!”竹梦池吓了一跳,“我原以为,你是因为你们那些漕粮的事,如今听来,竟是为了我的缘故!”
竹老爹叹了一口气,“漕粮的事,和你的事,都是一回事,有人要大动干戈也。到底要闹到什么程度,你爹我也不知道啊。可我几乎可以肯定,今天他们在徐州的漕粮中什么也查不出来。查不出来,不意味着就没有事,我怕的是,说不定还会出大事。一出大事,那就很难说会不会有人想到利用些非常手段。你,身份特殊,所以你得出去暂避一时。”
“爹,你是说,你也觉得我是……”竹梦池不由得提高了嗓音。
竹老爹赶紧向竹梦池使劲儿摆手,又压低了声音,“梦丫,想来你也听说过那个花朝天命女的传说,都说这是国师贾淳风十五年前看破的风水,‘京城东南,花朝日,育诞凤女定江山。’”他看看一脸懵懂的女儿,声音压得更低,低到几乎听不可闻,“当今皇上,得天下并不那么名正言顺,他只是先皇的庶长子,靠武力和手段才坐上皇帝宝座。而他最得力的谋臣,却是那个道士出身的贾淳风。那个贾道士,说实话,依你老爹我看来,真是个能人,好多谋划都是对百姓社稷大有好处。而且,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贪图那点点荣华富贵,这几年听说一直在外云游,好久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竹老爹拉过女儿的手,“许多话只是传言,你爹我也不知真假。爹现在怕的是,万一别有用心的人听了这些传言,反倒信以为真,冒点坏水,会对我的女儿不利。所以我一晚上思前想后,你还是去找你哥哥,最近暂时避避风头。”
“会打仗吗?”竹梦池害怕了。
竹老爹摇摇头,想了一下,又安慰竹梦池,“就算打,也不过打上几个月,上一回,当今圣上夺位时,前后才打了不到三个月。若处理得好,说不定也就不用打。”
竹梦池垂了头,她自己不太相信什么天命凤女的传说,但她和爹一样,实在害怕别人把这个当真。“那,我走了,你和娘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自然还是当我的户部主事,你娘自然还是在家里缝缝衣裳纳纳鞋底。别忘了,你走了,这街上还有个花朝小姐、顾家姑娘呢,人家自然都关注她去了。”竹老爹突然老顽童似的笑了,“这就好比过年时走亲戚,搓个年节小麻将。他家本大,玩的就大,咱家本小,咱就不上桌了呗。”
竹梦池忙不迭的点头同意,从某个角度来说,顾花朝简直就是自己送上门来顶缸的。顾花朝想要的,竹梦池并不想要。爹的意思是,人家搓麻将赢大钱,咱就远远过自己的小日子,不羡慕,不嫉妒。咱还怕你们赌桌了起了纷争,弄出点血光之灾来,咱躲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