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
韩凌月想不出除了裴家,这京都还有谁会这般急不可待的想要她的性命。
兴许是裴恒那老匹夫查出了是她先前算计了裴少微,今夜裴家又颜面扫地,他才按捺不住出手想要报复她。
但这又有些说不过去。
倘若当真是裴恒那老匹夫,那为何不对江菀下手?
裴恒都敢在天子脚下动手,岂会怕事后被追究?
“韩小将军不必多虑,此事本督定会追查到底,”商6浑身都散着冷意,“敢在本督眼皮子底下当街刺杀小将军,当真是活腻了。”
如今朝廷的那些武官在京中耽于吃喝玩乐,已然是一群酒囊饭袋,偌大边境全靠韩家父女支撑,若韩凌月今夜出了事,边境危矣。
“多谢督主。”
韩凌月又道了一声谢,才走到马车边和江菀说起了话。
江菀悄悄的将双手往袖子里藏了藏,但刚动一下就被韩凌月眼尖的捉住。
“嘶,疼疼疼,阿姊……”
她的两只手指甲倒翻,十指和掌心都被粗糙的缰绳勒出深深血痕,这会儿被韩凌月捉住了手腕,鲜血便顺势而下,滑进了韩凌月的掌心。
“阿姊,脏了!快松手!”
江菀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却被她握紧,“不脏,阿姊双手沾满的鲜血不计其数,你的血是最纯净的。”
这傻丫头不会骑术,一路不知怎么拼命才能握得住缰绳,控得住黑马,及时的为她找来了救援。
旁人只看她护着她,却不知她的小阿菀为了护她是何等的拼命。
江家有两女,一女骄纵任性,犹如霸王在世,一女体弱多病,犹如黛玉再世。每每两女同行,外人都只怜惜娇弱无力的江蕊,却不知江菀自幼也同样体质孱弱,风一吹便能倒。只是有了更体弱的江蕊做比较,无人心疼她罢了。
她同江菀自幼便相识,两人一开始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她看不惯江菀的小姐脾气,江菀则是看不惯她如同疯小子般的言行举止。后面两人摩擦不断,终有一日矛盾再难抑制,小小的两个人儿撸起袖子狠狠的干了一架。
江菀虽然力气远不如她,体质也不如她强盛,但这小女娘偏生倔强的很,被她揍得鼻青脸肿,仍旧是死死的扯着她的头,仍凭她拳打脚踢,就是不肯松手。
时至今日,韩凌月已经忘记了她们二人最开始是因为什么生了争斗,但依旧记得江菀那双倔强不肯认输的黑眸。
“你怎么腿又断了?”
韩凌月倒不是责备,只是心疼的谎,“你这腿尚未痊愈,如今又折了,这再治起来也不知对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小女娘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她自己一些?
她送她突围,是指望她搬救兵吗?
这个蠢货!
江菀可不敢说本来好好的,是商6一下子将她甩进马车里摔断的,只含含糊糊的叫疼,“阿姊,快些回去吧,我好疼。”
先前二人乘坐的马车已经被毁,只能借用商6的马车一用。
商6许是得了重礼答谢的承诺,不但很大方的将马车借给他们,还骑着马一路护送。
有商6和黑甲卫的震慑,这一路十分太平,再无不长眼的黑衣人出现。
江菀并没有回江家,而是跟着韩凌月一起回了韩家。
韩凌月先前被长箭射中,原以为伤口不深,无甚大碍,哪知上了马车没多久后,便陷入了昏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