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州水师抱成一团,向海安所缓缓推进。六千雷州绿营则走陆路,沿官道向徐闻进发。两城相距一百余里,沿途都是大平原,非常好走。
栗养志早从邸报得知磨盘山战役、通海战役的始末,认为朱由榔擅长诡计,在兵少的情况下非常有可能故技重施。
就算大平原上没什么埋伏和偷袭的空间,他也小心谨慎,派出大量哨探开路,率领大军缓缓而行,稳步推进。
他们每天只走三十多里,花了三天时间抵达徐闻城西北,和明军遥相对峙。
见一路无事发生,栗养志觉得已成功度过最危险的时期,剩下的就是凭实力说话硬刚环节。
刚扎下营盘,栗养志就收到使者送来战书,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六个字:贰臣,明日决战。
栗养志早年是刘武元部将,天聪五年大凌河之战降清时,刘元武是祖大寿手下的游击将军。这些年他不知被多少俘虏骂过“贰臣”,脸皮早就厚如城墙,但此时再见到这两个字,仍觉得有些刺眼。
不过这几年清军势如破竹,席卷中华大地,他以大清开国功臣自诩,涵养功夫也练了一些,心情很快恢复正常,用轻松的语气问道:
“伪帝确定明天决战?不会今晚连夜逃跑吧?”
“陛下乃大明天子,世人皆知。栗将军是大明旧臣,身受大明朝廷俸禄,却投敌卖国,世人耻之。没资格叫出‘伪帝’这个称呼。”使者一脸正气,慨然反驳。
“大胆……”
“放肆……”
栗养志身边将领听到主帅受辱,都异常愤怒,纷纷大声呵斥,只等上官一句“拿下”,就把此人拉出去斩首,剁成肉泥。
栗将军缓缓将手抬起,示意部下不要坏了规矩。“两兵交战,不斩来使”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已经是三府总兵官了,脸不能不要。
“朱由榔自称天子,为何不在京师治理天下,却在海外蛮藩苟延残喘?大明已失天下,耍阴谋诡计也不过能多活两年,不如今晚滚回安南去做安乐公吧。否则明日被生擒,莫怪本帅不念往日君臣之情。”
“哈哈,哈哈,”
使者大笑了几声,脸色一沉,肃然道:“陛下北伐,就是要将尔等鼠辈一扫而空,还大明一个朗朗盛世。栗将军若是不服,明日战场上见真章。”
栗养志本就担心朱由榔逃跑,自己白跑一趟,哪里会拒绝约战,马上表示答应这份邀约:“战场决胜负,不再搞偷袭伏击那一套了?”
“堂堂正正决战,凭实力说话。”使者回应得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好,回复尔主,明日战场上见!”
栗养志送走使者,心中仍是疑虑万分,一晚上都没睡好。对方真的要以卵击石,莫非还有什么阴谋?
他想来想去,觉得六千对两千,还是优势在我。明日定要速战速决,一战定乾坤,只要抓住伪帝,一切都结束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军沿官道两侧排开阵势,果然是堂堂正正,没有一丝作假。只是甘蔗地里的幼苗被踩踏无数,让徐闻城头观战的乡勇民壮痛心不已。
栗养志骑在高头大马上,一看明军阵势,哈哈大笑,对左右道:“伪帝狂妄,我还以为有什么真能耐,想不到还是有勇无谋的莽夫而已。这算什么阵型,狗屁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