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见状转身,准备带着小童一齐离去,不沾这杂污事。
李思筠倏地伸出纤细却满是青紫的手,用力抬高,紧紧攥住一角男子衣袍。她的手上混杂着沙砾和血污,染脏了干净的月白色。
郎君侧首,未言。
明明是宛如神邸一般的人物,眼中却没有一丝怜悯,充满袖手旁观的漠然。
李思筠忍着心中的惧怕,艰难吐出几个字,“求你……救救我,什么报答都可以……”
六个肌肉虬结的彪形大汉追了上来,已至桥下,看见这一幕想要上前,却被伞下人的气势所威慑,踌躇不前。
李思筠察觉身后的动静,望着公子的那双眼充满期盼。
生死关头,公主的矜贵自持被撕碎,她苦苦哀求着身前的公子,她自己都控制不住从嗓间溢出的零零碎碎的恳求话语,“求求你,只要救下我,我做什么、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简短的话语被人仔细琢磨。
李思筠咽下嗓中的苦意,艰难应了一声,“对……”
雷声轰隆而下,天色煞白一瞬。一瞬之间,她看清了那个居高临下的男子眼中浓浓的嘲讽意味。
霎时,以往的自尊好似被人揉皱,丢掉,李思筠浑身发抖,不愿见这样的目光。
可身后人提醒她正处于绝境中,身前之人让她心中迟来的不堪似波涛般涌起。
她心中的弦绷得很紧,逐渐喘不过气,像是搁浅的鱼,一呼一吸都痛到极致。
连绵的雨丝不断,青石上逐渐蓄起了雨水,坑坑洼洼,或明或暗。雨水愈发大了,无伞遮蔽,砸得人睁不开眼。
李思筠费力,才能勉强眯着眼睛,她手上发皱,伤口被雨水浇得有些刺痛。
桥下的青楼打手已经失去了耐心,更何况,老鸨特意嘱咐过这个女子一定要带回去,不论生死。他们都举起手中的刀,试探性往前走了几步。
李思筠用力攥紧,扯了扯那一角男子衣袍,几乎肯定他不会出手,破罐子破摔,她威胁道:“若你不救我,以后……”
她顿了顿,没注意到沈昭听到此处,才垂头仔细看她,亦好整以暇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以后、我一定会……捉到、然后狠狠折磨你。”
沈昭闻言笑了,“何名?”
“伊伊……郑氏伊伊。”
他定眼看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但那样的眼神就是怀疑。
李思筠又抬头,直视他,没有退缩,“没骗你……真的是,伊伊。”伊伊是她小名,郑从母姓,倒也没错。
打手逼近桥上之时,李思筠心中绝望,急得要哭出来了。沈昭才开口,吐出两个字来,“救你。”
他话音刚落下,暗处又出来几人,三下两除二就解决了打手,留下一地哀嚎,就连反应快往回报信的打手也没能躲过。
沈昭接过子弦手中的伞,独自立着。
而子弦冒着雨,将李思筠扶了起来,他和李思筠亲弟差不多大,让她倍感亲切,干哑地道了声,“多谢。”
雨势太大,子弦搀着李思筠,三人到了就近的破庙处,暂时避雨。
李思筠蜷缩在角落,靠在稻草堆上,她心中的弦松懈下来,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刻。
虽然这个郎君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但相由心生,能长成这个模样,又救了她,应当也算心善。
破庙外有人轻扣门,沈昭带着子弦出去,应是他们自己人,外面迟迟没有动静。
老鸨天天虐待李思筠,她又困又饿,睡觉也不敢睡踏实,生怕睡梦中被人加害。
一朝获救,她身心俱疲。
等着、等着,还没人回来,她意识昏昏沉沉,倚着墙侧,渐渐睡熟了。
一墙之隔,风雨-->>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