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泮到了相国寺,茯苓正送瞿氏身边的嬷嬷出去,见了他稍愣了愣。
薛泮道明来意,她轻点下巴,叫他随她过来。
扶光一身素衣跪坐在垫子上,他行礼后将青雀的手书送过去。
扶光说你坐吧。茯苓随即拿了一只垫子来,他跪坐在下方。
“公主担忧你身体,便托小人走一趟。”
扶光说辛苦你了,“你回去告诉她一声,我在这儿都好,叫她不必忧心。”
“是。”薛泮应下,一时沉默。
茯苓端了一只桌案在他面前,上面盛了茶和一叠干果。
薛泮见了杏干,稍有凝滞,扶光搁下笔道:“我记得你爱吃杏干,那时蹀躞带上总会挂着一个小囊。”
薛泮心中复杂,不知该如何回话,顿了许久才道:“是,小人爱吃。”
杏干酸甜,就着茶吃,便是涩后慢慢沁出一点甜。
他容貌较多年前成熟许多,那时还是个青涩少年,骨架还未长开,如今已是男人样子。扶光还记得他那时抱着几卷画从父亲书房中出来的样子,鲜嫩的绿袍,容貌白净,整个人便像春日的柳枝。
扶光道:“十三郎,当年之事我一直未有问过你。现下只有你我二人,当年禁军哗变,你在队伍中,应当是看见了全貌吧,亦或许其中也有你的手笔。”
薛泮握杯的手指轻颤,不敢抬头。
“你知道十娘留下了一个孩子吗?”
“看样子你知道。”扶光轻声道:“那个孩子如今也在长安城中。”
“当年陛下说是他救下了十娘,将她安置于普渡寺中,一直到她难产而亡。今日你来,我便想问你,当年你是否知情,是否有救过她?”
薛泮终于抬头,扶光看见他瞳孔颤动,嘴唇微动,却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良久,扶光叹道:“十娘能生下阿迦,或许我该谢你。”
薛泮再受不住,起身走至一旁,跪下叩头,“薛泮羞愧,当不得夫人一声谢。”
“新城公主以为阿迦是我的孩子,才会有这桩事。现下我已将她托付给了卫翕,她是谁的孩子都不重要了,离开这里逍遥一生,做个不知身世的孤女就好。”
“夫人。”
“你与我都是可怜人,严昉已死,严氏已亡,你大仇得报,活的自在些吧。这些杏干我让茯苓给你包着,你带回去吃,我便不留你了。”
薛泮走出数步,转身拜道:“日后若夫人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薛泮赴汤蹈火,绝不推辞。”
茯苓给他的除了杏干却还有一封木质函书,“这是夫人晒书时寻见的,少监自己处置吧。”
他展开后怔在原地,是当年十娘与他定亲时萧家的答婚书。亲事已废,他以为萧驸马绝不会留。他眼中潮热,顿觉人世大梦一场,荒唐至极。
十娘执刀的样子就在眼前,她眼中惊惧,摇头让他不要过去。
他却一步步上前,“十娘,你杀了他,只要杀了他,我便能保你无虞。”
是夜,司空府设宴
晋国公裴拒不想竟还有魏家人在,他面色不愉,鄙夷道:“司空若提前言明有这魏氏小儿,我自不会赴宴。”
魏弢闻言大怒,摔杯而起,骂道:“裴拒你这老儿,打仗打不过我大兄在这里耍什么威风,有本事出去你我比划比划。”
“你一介白身,我乃陛下亲封的国公,你算什么东西。”
此番话戳中魏痛处,他道:“我是叫卫翕陷害,不然怎会如此?”
刘直面上含笑下场劝道:“好了,二位,今日是我家中私宴,不论官爵,只是你二人看的起我,给我个面子,勿要相争了。”
席上上了数道珍馐,东海鲻条、西山凤脯、熊掌鳌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