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酌忘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季烟汀的了。
他喜欢她每次站在领奖台上那副清冷的、仿佛不在意奖项的模样,喜欢每次路过她教室窗前,见着她低头认真写作业,或者耐心给同学讲题,或者站在台上管理秩序,拿着平缓的语调淡淡一句“安静”,就像一阵温柔的凉风,只疏离地抚摸过发梢,却留下一片令人发麻的心悸。
可是,她和他以为的她完全不一样。
她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想一些不着边际乱七八糟的事情,喜欢吃不健康的垃圾食品,一些令人春心萌动的少女漫,在角落里偷偷竖着耳朵听八卦,为了漂亮甚至会往头上贴假发片。
他以为她是一弯不在乎也不需要任何色彩装饰的白色月亮,可她是一朵被晚霞着墨、鲜艳跳脱的云。
但是他发现自己好像并不在乎,不在乎她究竟是白月还是云彩。这似乎很奇怪,可他确确实实是这样。当她还是白月时,他着她感到开心,当她是云彩时,他着她,依旧快乐。
就好像,不管她是什么模样,只要她是季烟汀,他就一定会喜欢她。
这简直太奇怪了。
那季烟汀呢
她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扮成其他模样呢
这个问题只在周予酌脑海中划过短暂的一道痕迹,下一秒,他就想,管它呢。或许是因为她慢热,又或许是因为中二期的新学期人设里“高冷”总是占据排首,她不免俗地也加入其中。
但这些都没有关系,因为无论是什么原因,她依旧是她。
如果能再靠近一点就好了,如果能
周予酌捏着笔的手指逐渐收紧,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忐忑与期待交织之间逐渐加快,有道声音像发芽的树苗悄悄冒出头
他会有机会吗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季烟汀照例踩着浓重的夜色回了家。
高二的第二周,作业量明显开始增多,课余时间紧赶慢赶,放了学她仍还差了两大重头戏科目没写完一个英语,一个数学。写完了回家作业,她又背了会儿英语单词,紧接着针对自己薄弱的数学又多做了份练习,这才停下来。
她拆下头上那三片假发片,顿感头上轻松了很多,去浴室冲了把热水澡,水雾弥漫开,模糊镜面。
季烟汀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镜子,仔细端详了会儿自己,而后叹了口气。
开学短短几天,她已经感觉自己的发量在减少了。
真是令人惆怅。
拉开卫生间的门,夏阿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整个家又空荡荡只剩下她一个人。季烟汀把自己摔进床上,翻滚一圈,这才仿佛活了过来,神清气爽。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她还能在睡前半个小时的漫画。
季烟汀乐呵呵地躺在床上,整个人瘫成一个大字,一把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指划过屏幕,正欲打开漫画a时,微信班级群里蓦地弹出了一则最新消息。
数学王老师“照片jg”
数学王老师“大家买一下这个卷子,我们后续做题要用哈。”
数学王老师“到的同学,请回复收到。”
季烟汀的脸一下就垮了。
又买卷子英语买完地理买,地理买完政治买桌肚都快塞不下了还买
她怨气冲天地点开淘宝,搜图识别后下了单,再退回到微信回复完“收到”,有意无意点开了通讯录里新的朋友。
一条新消息也没有。
她想起了那张字条。
某个人说着放学后加个微信好友,现在放学了都不知道几个小时了,连条申请都没有发过来。
干嘛等着她主动加他吗
季烟汀在床上翻了个身,将被子抱进怀里,咬着指甲盯着手机屏幕思索。
可以是可以,但是好像也没太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