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知道年娆是怎么能在这地牢中来去自由的,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知道自己关心的人和事。
年娆转身扬起一个极为欠揍的笑容,“不管你抱着什么心思问出这句话,我都要告诉你。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以后常姐姐不会再受到半分伤害,只会远离一切纷扰过她自己快活的日子。”
原先想着告诉他常乐要归家的消息,他会安心一些,如今这情况,他再因此生出不甘惹出变故就不好了,还是别挑战这个定时炸弹了吧。
谁料听她如此挑衅,布尔也并无激烈的动作,只是口中不停重复着,“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不知为何,往出口走了没几步,年娆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像是意识到什么,她快转身往回走去。
却见布尔睁大了双眼,表情十分痛苦,舌头长长地吐在空气中,口中还源源不断地往外溢出着鲜血。
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年娆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做不出任何反应。
身体先一步感受到惧意,开始逐渐麻,直到双腿软到支撑不住她的重量重重跌落在地,年娆才惶然惊醒。
想要尖叫喉咙却不出一丝声音,恍惚之间想起自己在现代时查过咬舌自尽并不会使人死亡。
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她勉力支起身子,跌跌撞撞跑了出去,直到临近出口才记起要把隐身衣的帽子戴上。
从墙角捡了几块石头,年娆深吸了一口气,使劲往地牢里砸去。
果然见到看守的几个侍卫,谨慎地互相看了一眼,留下两个看守之人,便进去查看了。
年娆心中一块大石落下,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有可能救布尔一命的法子了。
至于他们会不会救布尔,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她想到过布尔的下场不会太好,却不代表能够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死在自己面前。
牢房。
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布尔的身体,他的神智反而越来越清明。
眼前走马灯似地闪过阿玛与额娘的面容,他忽然恍觉自己的记忆似乎哪里出了错。
事实上就像他当初跟年娆说的一样,他阿玛有嗜赌的恶习,额娘整日为他们父子二人奔波,身体本就不好,结局本就有迹可循。
可他们死后,自己的记忆好像自动将一切给美化了,阿玛是慈眉善目的,额娘身体是康健的,会突然惨死全都是常家父母授意,暗地里设局残害他们。
他怀着一腔恨意入府接近常乐就是要报复她,报复她抛弃二人的感情,报复她令他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但看到她在府中整日郁郁寡欢,不像与他一起时那个自由自在的小鸟,反而像是被拔掉了翅膀的老鹰,又心生不忍。
他不知道自己对常乐是恨比较多,还是爱比较多,只是一见到她心中不知为何就生不起半点恨意。
可他也无法说服自己放下过往的一切,直到那日常乐有意无意问起他额娘的情况,一切的粉饰太平都被暴露。
常乐突然间失控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自那时起,一切都失控了。
如今想来,他只是无法接受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似乎唯有将恨意付诸于常乐,他才能有足够的理由下定决心抛弃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
见到她后又自卑于如今的境况,一点一点将自己推到这般万劫不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