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岚吹灭了火折子,小心收起。
回头便瞧见柳溪杵着下巴望着这边,她在昏黄的烛光深处,娴静无声。
倘若她不是柳家的嫡女,兴许能像寻常百姓家的姑娘一样,日暮之后,三两相约院落之中,托腮互诉女儿家的闺话。
不握刀,不学武,平平安安地终老一生。
景岚想,若是没有上辈子那些事,若是自己也只是个寻常姑娘,与柳溪像寻常农家姑娘一样,劳作之后坐在田坝上小憩,闲话几句家常其实也是可以的。
惊觉自己生了这种不该有的念头,景岚急忙打住,漠然提剑走了回来。
柳溪分明是瞧见了景岚眼底的温柔的,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也足以让柳溪心底生暖,至少这丫头是可以暖起来的。
有这样的开始,柳溪已经满足。
她嘴角微微一扬,偏头望向了第二幅石雕壁画风雨大作,海船倾覆,那穿着凤纹斗篷的女子自船上翻落海中。
柳溪站了起来,她走到了第三幅石雕壁画下。
涌动的波涛之下,穿着凤纹斗篷的女子往深海中沉去,她的不远处,一个赤着半身的女子奋力游近了她。
原以为这壁画歌颂的是女帝或公主四海巡游,却不想竟是这样的故事开始。
“月牙儿”景岚比她得快,在第四幅壁画上发现了凤纹斗篷女子纹的青色月牙儿刺青,“在后颈上。”
柳溪走到景岚身侧,依着景岚的指引,见了那弯月牙儿。
竟是夜氏
柳溪倒抽了一口凉气。
夜氏前朝已经覆灭数百年,大梁历代天子湮灭了太多关于夜氏的记载,如今就算猜到这画中人是夜氏之人,也不知她到底是夜氏的谁。
正当柳溪思忖之时,她觉察景岚面色微红,突然背过了身去。
“嗯”柳溪轻哼了一声。
景岚竟连耳根都红透了,“这地方真的邪门我我不了”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往双鱼石门走去。
柳溪好奇地仔细将第四幅图了个清楚,她也觉得耳根忽地有些发烫。
方才她只顾注意那女子的后颈刺青了,如今将图整体完,才发现这女子身下还压了一个女子,瞧那面容,正是在海下救夜氏女的那个。
两人交颈而戏,亲密无间。
竟竟是这样的发展。
柳溪不敢多这幅壁画,连忙向了第五幅画,原本生了燥意的心瞬间凉了下来。
螺形的城堡矗立在波涛之上,百艘战舰对准了螺形城堡,炮火齐放,城堡的一角已经残落。
夜氏女站在战舰的最前面,拔剑指向城堡的高台。
高台之上,当初救她的那个姑娘着甲执剑,同样指向夜氏女奇怪之处是这女子并没有雕刻面容,也不知她是怎样的表情
恩将仇报么
还是从一开始的海祸就是这个夜氏女的设局
柳溪满心疑惑,正当她准备从第六幅画找寻答案时,发现第六幅画只雕了碧海白云,没有海鱼也没有游龙。
“柳溪,你完了么”景岚瞧柳溪得极是入神,忍不住提醒她一句,非礼勿视。
柳溪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回望了一眼来时的路,她总觉得这些机关与这个故事有莫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