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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沧直起身来,看向贺怀君:
“你想想,如今的汴京城里还有很多戎狄渗透进来的势力没被铲除,你我任务未完,身份仍需保密,即使细作花名册能安全送达,也只能先放着,不能即刻为我们正名。戎狄人能把花名册从皇宫里偷走一次,就难保不会偷第二次。这个时候,那本花名册放在汴京才反而容易出事!”
贺怀君听了江沧所言,很快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
“是啊,如此说来,那本花名册放在王真手里反而更安全些,毕竟整个郑州府戒严,戎狄的暗哨就算想搞什么动作也不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冒头,所以王真暂时留在新郑才是上策!”
见贺怀君终于想明白了王真的用心良苦,江沧不禁苦笑道:
“你也是不容易,原本只是想替王真回来尽孝,却不得不从王丞相手中接下了这样的担子。如今你已贵为国舅,却反而愈小心谨慎起来了。”
贺怀君闻言,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长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地说:
“皇后娘娘跟我说过,越是位高者,越不敢轻易下定论,这也是皇上初登大宝后为何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原因。”
高处不胜寒,上位者并非如旁人以为的那样,能够为所欲为,他们也自有他们的苦衷。
人只要活着,就没有一条路是好走的。
不过,王真虽然暂时被扣在了新郑,可江沧却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外祖父当初被密告叛降时,就是跟回纥打的仗。而母亲当年诈死逃去北地暗查此事,自此就再没了消息。怎么如今回纥刚一来京上供,一个疑似外祖父的天外来客就忽然现身了?
江沧有预感,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关联的。也许外祖父和母亲的秘密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他不需着急,比起这件事,他还有更挂心的事。
若想从叶库那里把唐玉的药拿回来,江沧势必不能亲自出面。但是,叶库来江府看望他时,并没有见过孩子们,所以叶库不认得黄谆,黄谆此前又一直跟着母亲生活在祖籍所在地,所以叶库也没有在长安见过黄谆。
一切都恰到好处,这是一个大好时机,既能把黄谆送到叶库身边,又能把唐玉的药拿到手。
只是黄谆还是个孩子,一个人完成不了这些事,所以江沧才会让曹静和去帮忙。
……
翌日清晨,曹静和又换了一张不一样的假面,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地从街巷里冒了出来。
今日的她,是个气喘吁吁的老太太,满脸的褶子,一头的银,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她身边还有一个半大小子,戴着一顶低调的草帽,伸手搀扶着她,此人正是黄谆。
“祖母,您再坚持坚持,咱们就快到普济堂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曹静和一阵猛咳,演技绝佳,仿佛下一刻就有一口痰卡在嗓子眼里出不来,恨不得直接闭过气去。
此前,江沧已多次告诉过叶库,如今既有良药在手,何不赶快去普济堂请郎中瞧瞧,没准儿能从此根治这娘胎里带来的宿疾。
叶库到底是从少年时就跟在江沧身边读书的,对江沧终究是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如今他人在异地他乡,难免有些水土不服,三哥虽是亲兄弟,可却不与他同心,人心隔着肚皮,各怀鬼胎得很。
倒是一直以来对自己还不错的江沧嘘寒问暖的,既不关心自己这次带来多少人手,也不关心戎狄三皇子那边还有多少人,只关心着他的身体如何。
这让叶库的心里十分受用。江沧此举以退为进,按兵不动,倒是让叶库很快就选择了信任这位恩师。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叶库来汴京之前,父皇一再叮嘱,让他多加试探江沧,不要掉以轻心,可他也一再跟父皇强调,恩师待他绝无二心。
虽然叶库那时也不敢信誓旦旦,可他就是想向父皇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是对的,证明自己不比父辈差,证明自己有着帝王的洞察力。
所以,叶库潜意识里认为江沧不会有什么问题,反正已经试探过多次了,还能有什么事呢?
终于,叶库在江沧的建议之下,来到了普济堂,为他诊治的则是长孙延昆。
曹静和得了长孙延昆的消息,连忙领着黄谆前来“凑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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