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你将鼻涕都沾在小姐身上了,小姐一会还得去见客人,误了事小心夫人扁你。”
秦尘是幼弟,但却是家中唯一的嫡子,因着身份高贵成日在府里飞檐走壁、上蹿下跳,也只有搬出夫人老爷才能震得住他。
秦越笑了笑,对秦尘点点头,表示如果他真要被扁,她可救不了他。
谁知一向闻夫人便认怂的秦尘,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气鼓鼓道:
“你们让我姐姐去道歉!你们想侮辱我姐姐!我不许!姐姐,你跟我走!”
说着便拉起秦越的手就往外冲,秦越没想到这个只及她腹部的小男孩,力气那么大,竟然一把就将她强行拽出了好几步。
玉姑姑和云碧、云清脸色一变,赶紧上来拉住二人,玉姑姑更是不留情面,对秦尘的随侍下令道:“还不快把少爷拖开!”
秦尘拳打脚踢:“我不!我不!我不!”
即便再挣扎,还是被硬生生从姐姐的怀里剥了出来,他便只能在嘴里骂随侍:
“好哇王成你胳膊肘往外拐!”
而后又对秦越说:“姐姐,如果那什么御史欺负你,你跟我说,我要把他大卸八块!”
玉姑姑被这大逆不道的话骇得面色铁青,厉声道:“把嘴给我捂住!”
看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秦尘,秦越回过头对玉姑姑笑了一下:“姑姑该多给阿尘排些课业,磨磨他的性子。”
如此,秦尘就没时间来找她了,多好。
玉姑姑点点头,欣慰道:“还是亲姐姐考虑得周到啊,晚上我就将这事禀给夫人,是该多排几门了……”
下了长廊,又绕过一座假山,踏上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玉姑姑停在正堂有五尺之遥的散尾葵前,回头对秦越行了一礼,道:
“小姐,我便送您到这。您是姑娘当中最懂礼数的,多的也不用我提醒,夫人只让我给小姐带一句话。”
玉姑姑顿了顿,似是在斟酌语气,道:
“夫人说,为了秦家,不论今天张大人提出什么,在老爷面前,你都要忍。”
这句话的意思无非就是提醒秦越,爹爹想拉拢张福沅,利用张福沅监察百官的耳目去打击他的对家,可横在这前头的就是秦越惹出这么桩事。
若她今天不好好道歉,让张福沅怀恨在心,这拉拢没拉成,反倒激怒张福沅利用职位之便专盯秦家去查,秦家定然不得安稳。
这当然是一层意思,可问题在于秦越得罪张福沅的因果线里头,还牵扯了表哥秦彻、阻止救他的袁观生,甚至还有绑王大海的李管家,父亲怎么不叫他们道歉?
最浅表的解释便是,父亲不可能将手握兵权的秦彻,以及城府无底洞的袁观生拉来道歉,而管家代表父亲的意思,自然也不能垂这个头,但是秦越不一样,她是无权无势的女子,自然好拿捏。
可除了这个,秦越还能察觉到另一层属于这些男人摆布女子的心照不宣:有如此软香暖玉的美人温言细语作陪道歉,还怕不能捧起你这个正直壮年的小伙心?风花雪月的事情就在风花雪月当中笑笑就过去了……
若不是因为这点,她怎么会被打扮成待宰的羊羔送过来?
秦越心底冷笑,面上却滴水不漏,道:“谢姑姑提醒。”
秦越一踏进正堂的门,席位靠近门口的几个姑娘抬头一见,原本嬉闹说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坐在前面的几人狐疑地往后一看,一见是秦越也住了嘴。
几秒间,这场小型宾宴便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噤声看向她,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来干嘛的。
秦越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右侧第一席的张福沅,许是刚下朝,还穿着一身红色的圆领官袍,摘了挡事的展脚幞头放在脚下,白白净净、人模人样地坐在那里,带着笑意看着她。
坐在主席上的秦延骏率先开口:“越儿,过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秦越款步走向前,在秦延骏面前行了一礼:“父亲。”
而后又向旁边的华贵貌美的妇女行礼:“母亲。”
妇女点头,双眼噙了泪水,可却不敢说其它话。
秦延骏转头看向左侧主宾席的张福沅,笑容堆了满面:
“我这小女不懂事,上回跟张大人起了过节,今日我专唤了她来给张大人道歉,你看如何处置?”
张福沅抿唇望向秦越,握酒的拇指尖慢慢泛开一层青白。
见过这么多回,秦大小姐一直是素衣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