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也会遇到类似的情况,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谈玉琢没办法,断断续续地解释:“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他一边说一边打着颤,字句含在不灵活的口舌间,字不成字,句不成句,梁颂年需要很仔细听才能听清他在讲什么。
梁颂年不厌其烦地帮他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静了几秒后,从夹层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送到他嘴边,轻声叫他喝水。
谈玉琢嘴唇颤抖着,牙齿磕碰到瓶口,把自己下唇弄得有些痛,他便不想喝,偏过头,又被人捏着下巴转了回来。
他靠在车门和座椅围起来的三角区域里,往后躲了一下,后脑勺便碰到了车窗。
梁颂年坐下来也比他高大太多,隐隐压下来的阴影让他有点害怕。
他又想起季原的惨叫声,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会打我吗?”
梁颂年没有回答,沉默地用两指往里捏起谈玉琢的脸颊,抬起手腕,水顺着挤出的细小嘴唇缝隙里流进口腔。
“咽。”梁颂年说。
谈玉琢流着泪,听话地往下咽。
他喝水也喝得很不好看,喝了几口就不肯再喝,水顺着嘴角往下流,在下巴上留下了细细的水痕。
梁颂年收回手,皱着眉低头单手打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动了几下。
冷质的灯光打在他的眉眼,谈玉琢红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很快服了软,小声说:“你给我吧,我自己喝。”
梁颂年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脸,不言不语地深看了几眼谈玉琢。
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谈玉琢看清了梁颂年的眼神。
谈玉琢噎了一下,手往后一摸,摸到了冰凉的车门。
手机的光暗下,那双幽深的眼睛又隐没在黑暗中。
车前隔板为两人隔绝出了单独的空间,谈玉琢耳边都是汽车行驶的嗡鸣声和车载空调运作声,尔后听见梁颂年平缓地说:“你说,我会听。”
谈玉琢转头看了一眼升起的隔板,头昏沉沉的,没什么意识,梁颂年说什么,他便往下顺着讲。
“……他和我说……要开新的港口。”谈玉琢尽力斟酌,想把自己脑内所有繁杂的思绪顺理出来,可是讲到港口,他停顿了一下,想加点形容词进去,最后只干巴巴形容了句,“会赚很多钱。”
“你和他私底下说好了,送我陪他……”谈玉琢抬起眼,看了片刻车顶,缓慢地垂下眼,习以为常般说,“我想他应该不是骗我,然后他说去洗手间,我就跟过去了。”
梁颂年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你认为我会让你做这样的事吗?”
谈玉琢沉默,半晌后闷闷不乐地回答:“你为什么又问我,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
梁颂年安静听着,“如果我让你去,你会去吗?”
梁颂年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他的身上,有时候在脸上,有时候在肩膀上,有时候更往下,也不知具体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