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六年前还比他矮半截,现在却能比他高?出一个头还多。
顾云秋皱皱鼻子,暂且将这个不服气放下。
他又拽住小?和尚轻摇两下,扬起脸小?声补充道:
“馒头干粮饼子馕什么都可以的……”
李从舟终于低头,墨色点漆的眸子里?闪过数抹异色。
然后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重重推开?了顾云秋。
顾云秋被他攮得后退半步,再疑惑去看时,小?和尚已转过身,足下生风地消失在回廊尽头。
他头也不回,活像有鬼在追。
给李从舟带路的嬷嬷和小?厮被吓了一跳,忙跟上?去,“诶?小?师傅你等等我们,客舍朝这边……”
顾云秋:……?
这时,从祠堂跑出来的银甲卫才找着机会现身。
他们撑着大?大?的油纸伞靠过来,犯愁地看顾云秋,“公子,别让属下等为难。”
顾云秋扁扁嘴,苦着脸哎了声,耷拉脑袋跟他们走。
——还以为小?和尚能救救他呢。
摸摸自己瘪瘪的肚子,顾云秋回头远远瞪了眼李从舟离开?的方向:
小?气鬼!
明明小?时候都有分你桂花糕吃。
银甲卫将顾云秋送回祠堂后,就恭恭敬敬退到院中。
说?是罚跪祠堂,但没人让他们进屋监督。
几个银甲卫在府上?多年,自然摸得清宁王心思,他们甚至还添了个炉子进去,生怕冻着小?主子。
顾云秋走到供桌前,亦自然地没有跪,而是直接双腿一盘,坐到那个明显厚软几分的蒲团上?。
他扯起地上?的绒毯将自己裹成个粽子后,又摁着肚子叹一口气:
好?饿哦。
……
宁王府的客舍,在祠堂后不远的鸿宁堂。
这是一片三面?临湖的水榭,重帘雨幕垂落在满池青荷上?,如鼓声随着风动竹丛簌簌而歌。
嬷嬷和小?厮将李从舟送到房内,替他整理好?被褥、送上?热水后就退了出去。
李从舟在房门关闭后,盯着面?前圆桌上?的明烛看了半晌,直到院中安静下来只剩风雨声——
“乌影。”他开?口。
桌上?的灯烛明灭,浑身素黑的苗人青年从房梁落下。
“去看看怎么回事。”李从舟背过身去吩咐。
乌影挑挑眉,还是依言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