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二爷走是走了,但留下的满腔杀意,却让李鄂捏白了指节。
“叔叔果然是记挂二娘的。
我便去取了两条蒜条金,一条弯了拴在手上,一条弯了拴在脚上,以后就有了对叔叔的念想。”
说完,孙二娘如说的一般,去一旁角落,翻了一下武松担子上卸下来的包袱、褡裢。
拿了两盘弯曲在一起的蒜条金后,武松在快活林舔包蒋门神所得的那匹艳彩锦缎,也被孙二娘一并拿了过来。
“叔叔这匹彩锦,也留与二娘做个念想吧。”
一边说着,孙二娘一边自顾捋直了盘作一团的蒜条金。
对折之后,又找来菜刀,一一剁断,双手双脚,各箍了一圈细如蒜苗的金条,还拎着群裾,给李鄂展示了一下脚上的一对金环。
孙二娘有母夜叉之名,又能扛动寻常壮汉,长相自然不会标致,虽说有些容量,但也入不了李鄂双眼。
“嫂嫂想要什么只管拿好了,我一苦行的头陀,也不好带着彩锦游历。”
吃饱喝足之后,为了掩藏心中杀意,李鄂便拿起度牒仔细看了起来。
绢本度牒上面苦头陀法号广惠,出自少林分院,度牒还是正经由鸿胪寺左右街僧录司签的,准予广惠周游苦行三年。
按照武二爷的记忆,度牒的时效还有不到一年了。
这年月,别说寻常百姓不允许四处走动,僧道尼也是一样,去哪到哪,什么时间去、什么时间回,都有严格规定的。
到了地方,要到县治、府治的相关僧道录打卡,拖的时间短,讲清楚理由,尚可回寰一下。
拖的时间太长,官府就可以捉拿论罪了。
朝廷的目的也很明确,不许僧道随意传法,待在寺庙道观,则是不管了。
头陀属于苦行僧一列,戒律之中第一条,就是一天一饭,除了化缘之外不能与旁人接触,算是不涉及传法之事。
这也是广惠可以云游、苦行三年的原因。
李鄂按时间估计,这位广惠头陀,刚刚出了汴京范围落脚孟州府,在大树十字坡这边吃顿饭的功夫,就被往生极乐了。
如果时限到了,广惠一样要回相关寺庙,按照程序去注销游方凭证。
按照武二爷的记忆,这类苦行头陀,县治那边的僧会司对待他们还是相对宽松的。
即便了云游期限,也会给他们补上充裕的回返时间。
因为化缘即讨饭,总有個三餐不济的时候,因此耽误时间,也在情理之中。
除了头陀之外,如今的官道上,不仅普通百姓会被盘查,僧道尼姑也是一样的,只有苦行头陀放的宽松一些。
只因头陀需要一路化缘,而且一天一饭,多半真头陀,都是苦兮兮、脏兮兮的,所以也没人愿意招惹。
广惠这类带着宝刀、人顶骨数珠的,就不算是正经头陀了。
而且广惠的度牒是绢本的,正经是汴京的僧录司所,想来身份也是不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