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某日,顾家覆灭,他赐了顾鸢一杯毒酒。
他在一片血色的红里醒来。
“今日可有人过来探望?”他唇色干瘪,气若游丝地吐出第一句话,就是盼着顾鸢。
李忠拱手应对,“有的。”
慕容霄眸中骤然涌动一股希望,他有些急迫地向着殿门望去,嘴角已经带了些笑意,如若顾鸢来了,岂不是说明……
可甚至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后面的假设,他便听见李忠说道,“四皇子来过,他请了旨意,过几日他大婚,那日您可以不用禁足,前往参加婚礼。”
真是天大的恩典。
慕容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想要父皇的旨意,什么时候需要他求了。
他不死心,继续追问,“没有别人吗?哪怕是送来了什么东西?是不是被你没了!”
李忠仓皇跪倒在地,反驳道,“旁的的的确确没有了,奴才一直呆在这里,半刻都没离开,没有第二人来,倒是,倒是……”
“倒是什么?”慕容霄刚刚冰窖的心又恍若回暖了些,他立即扯住李忠的衣领。
李忠咽了口唾液,颤颤巍巍地道,“倒是二皇子送来一个药瓶。”
看着李忠捧过来的那个红色的小药瓶,攥在手里如同烧红的炭,五脏六腑都灼了起来,他恶狠狠地把药瓶扔了出去,
直到看着药瓶咕噜噜滚到寝殿门口,他轻“呵”了起来,
都可以嘲笑他,
他如今真是低贱到了泥土里。
他还在期待什么?
他还有什么资格期待!
慕容霄轻轻闭上眼,理智和心中那股难以自抑的欲望在疯狂撕扯。
在这短暂的清醒瞬间,他恍若完成了对自己自以为是的审判,一层层枷锁顺着他的思绪铐上他的灵魂,将他拖下无间地狱,
在那里受着永无休止的酷刑。
他再次缓缓地闭上双眼,似是脑海中的那束光彻底斩断,恍若被顾鸢遗弃在条凳上那一刻一般,彻底放弃了自己。
在这一瞬,好像唯有他放弃自己,才能阻止梦里一切的生。
随着一声惊呼,东宫瞬间又慌乱了起来,刚刚醒来的太子,不知为何,又昏迷了过去。
慕容霄瘫在双侧的手攥得越来越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眉宇间满是痛苦。
仿若烈火煎熬。
这几日慕容霄昏昏醒醒,春晖殿忙得脚不沾地,院正把脉也看不出端倪,官家问起,他沉吟片刻,吞吞吐吐着,“太子殿下心已死,无求生欲望,臣也没甚办法。”
“没有求生欲!”隆庆帝倒不忧心,冷笑道,“他死不了。”
死了,太子之位和皇位,一个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