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七七悄悄问道:“这是马家老头选的地方?”
高志远点头道:“正是。是马老爷定下的地方,请了少将军过来的。”
孟七七咋舌道:“看起来这个马家老头还挺风雅,如果是我,多半会选在前面。”
高志远:……
“呵呵,公主殿下果然不同常人。”
沿着翠竹间的小径走入园子深处,便见一方静湖,上面搭着一座竹木拱形小桥。过了桥,就是马采觅与战神大人所在的二层小木楼。
小楼没有漆色,全然是原木的奶黄色。一走近,便闻到整幢木楼都散发着奇异的香气,也不知道这小楼是用什么样的香木建成。
孟七七暗道,这马家老头有钱有闲,很会享受生活嘛。
她走进小楼中,正看见战神大人从二层快步走下来接她。
人已经安全带到,高志远摸摸鼻子,知趣的退了出去。
孟七七一见战神大人,不自禁露出个笑脸来,小跑过去停在他面前,却只是笑着,也没有旁的举动。
上官千杀眉梢眼角柔和了些,牵住她的手,带她上楼。
孟七七歪头望着战神大人,笑得露出八颗牙齿来。
上官千杀询问地挑了挑眉毛。
孟七七摇摇头,只是笑,啊哈哈!果然战神大人会来主动牵她!
两人并肩走在楼梯上,这楼梯却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整幢楼只是又静又香。
二层居中落了一层白纱,外面跪了两个人,其一便是陈二赖;里面却有一人背对楼梯口,半坐半躺歇在一张巨大的长椅上。
“可是安阳公主来了?”鲛绡帐内的男人听到脚步声,缓缓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很平常,语调却有些奇怪,好像每个字的高低轻重都是一样的,丝毫不带情绪。
“是我。”孟七七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见鲛绡帐旁的烛台上燃着两只小儿臂粗的红烛,烛泪已经凝了半盏,显然他们在这里已经呆了不短的时间了。她问道:“你便是马家家主马采觅吗?”
帐内男人道:“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孟七七笑道:“你若是呢,咱们就把你一起带走。这陈二赖说的可是,他姐夫——马家管家,传达的马老爷的话,让他撤兵的。你若不是,那我们就只带马家管家走,而后再到马家去请马老爷。”
帐内男人道:“公主只听陈二赖一面之词,便定了旁人之罪吗?”
孟七七笑道:“这可不叫定罪,还只是调查中而已。身为南朝民众,配合调查也是分内之事吧?”
帐内男人安静了片刻,又道:“仲景,你说给大将军和公主殿下听听。”
马仲景便是马家大管家,平时都是他亲自守着前院,令外人不可靠近,便是马家兄妹他都敢拦着的。此刻听帐内男人这样吩咐,原本就跪着的马仲景低了一下头,忙道:“请大将军与公主殿下明鉴,这陈司马的姐姐只是我房中一个伺候丫环。我与他实在并无姻亲。”
陈二赖原本死气沉沉跪在一边,乍然听了马仲景这话,登时仰起头怒道:“好你个马仲景!用我的时候口口声声叫着妹夫,如今看事情败露了,就赶着撇清关系了!你亏不亏心?啊呸!”他一口唾沫冲着马仲景直飞过去。
马仲景侧头让开,平静道:“你说是我指使你从岐岭关撤兵,可有凭证?如若没有,怎么知道不是你含血喷人,拉人垫背?”
陈二赖哈哈一笑,他的双手被反剪着捆在背后,只好挺了挺胸膛,示意千七上前来,“老子跟你们这种人打交道,从来都要留着后手!你以为当初不给我留下字据,出了事儿把我甩开就能高枕无忧了是不是?”
孟七七第一次亲自“破案”,有点小激动,不等战神大人行动,她就凑上前去摸进了陈二赖的衣裳里……
上官千杀低头,拿右手食指指节轻轻蹭了一下鼻尖。
“哇,好多汇票!”孟七七从陈二赖怀里摸出来一个油布包,打开来厚厚一叠最大面额的汇票。她平时花费都是直接走账目,这样赤裸裸的汇票倒真没见过,握在手中顿时有种“发财啦发财啦”的质感。所谓的汇票,相当于面额可以随意书写的银票,此地汇出,以票作凭,到异地兑付。
陈二赖得意一笑,“马仲景,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当初你对老子嘘寒问暖,老子就觉得不对劲。你们马家人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贴上来从不做赔本买卖。我离京的时候,你亲自送行,还给了这一叠汇票——全是马家银庄出来的,将军、公主,您二位可以查,我陈二赖可从没做过什么生意,不可能平白无故有这么些汇票。”
孟七七翻看着那叠汇票。这时候的汇票普及度其实不高,尤其是平民百姓几乎用不到。多数只有大商人会用,相当于随身带着大量金银。
这会儿的汇票为了防止伪造,有两种办法,一种就是靠书写字迹,各票号和每个分号庄书写汇票的人都是固定的,此人的字迹要通报各分号庄,使大家都认识他的字迹,能辨别他的字迹特点,一看汇票上的字迹,就能识别汇票的真假。
如果书写人更换了,再向各分号庄通知新书写人的字迹与特点。这是南朝毛笔书法艺术特技。一人一个样,要想字字都模仿得像一般是不易做到的。
另一种方法便是用防假密押,用汉字作符号的保密措施,用来书写汇票上的签发时间代号和银款银两数目的密码。每个票号所使用的密押符各不相同,而且还是不断地变更的,只有本票号的账房先生和掌柜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