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兰珍追问了句:“什么是‘一别两宽’?”她对大陆的网络流行语一头雾水。
“就是分手了。”小蝶解释。
“是吗?怎么也这么突然?”兰珍诧异。
小蝶一想起来就头疼,这次分手比她预想得还要焦头烂额。
她和马虎熊吵翻了不说,还挨了爸妈一连几天的电话轰炸,家里的叔伯婶婶也轮番上阵,大伙儿连劝带骂的,想让她回心转意:
“人家就一个宝贝儿子,儿媳妇跑了,人家父母出去怎么见人?”
“人家房子买了、酒席都定了,你现在撂挑子?出国留学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闯祸!”
“你们俩不就差一个证么?你们俩当时把证领好了,我看你现在还有什么本钱作!”
“两个人在合肥都过过夜了,以为我们在老家不知道?你自己不要脸皮,我们还要!我们家里口碑都给你坏了,你堂弟堂妹们以后大了怎么找对象?”
……
连二姑都被连坐,吃了好一顿数落,家里人认准了这事是“崇洋媚外”的二姑在背后煽动的。
不论他们怎么反对,小蝶都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架势,绝不回头,还“欺负”他们天高皇帝远,顶回去几句。
爸气疯了,撂下狠话:“行啊,你嘴倒不怂,既然本事这么大,这么有主意,学洗牙的学费、生活费自己想办法!”
她傻了眼。生活费不给,她还能勉强打工挣,但是连学费都不给,留学生的学费可不便宜——
爸确实掐住了她的七寸。
爸可一向是说到做到的人。
正慌着,二姑给她指了条明路——找爷爷。
小蝶眼前一亮。
爷爷是家乡远近闻名的老状元,“老五届”的南大天文系高材生,据说那个年代的本科生就好比现在的博士生。然而,毕业的时候,恰逢时代大变,一番周折,被分配回霍邱老家,在城西湖一个农场劳动锻炼,种了一年半水稻。身体壮实了,精神却萎靡了下去,人也变得逆来顺受。
一年半后,再分配时,他被安排去县里一所中学教地理,因为管分配的人觉得天文地理都是一码事,他倒毫无怨言,兢兢业业的,一干就干了大半辈子,当然,这是后话了。
那时候,工作刚落实下来,爷爷也二十过半,还没对象。传说他在南大有个谈得来的女同学,毕业后,他被分配回老家,女同学被分配到西南边陲的一个天文观察站,两人天各一方,久而久之,女同学也心灰意冷起来,在当地找人嫁了。
农场场长喜欢爷爷是个书生,还是个标志的大小伙子,就把自己的侄女儿介绍给了他,他也没异议。场长侄女儿长相秀气,也吃苦耐劳的,就是大字不识几个,跟丈夫一辈子鸡同鸭讲的。好在小地方生活安稳,两人磕磕绊绊的,也一路走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一辈子得过且过,爷爷对晚辈们倒是开明得很。二姑当年离婚,就得到了他的首肯。也因为有文化,他也不像别的老头那么重男轻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