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老三,这件事是不是你主使的,老虎去了哪儿!”
这些问题朱允熥想过,但没预备好,愣一下。
“不是我,母亲,这绝不是我做的。”
吕氏轻蔑地一笑。
“你当我没抓住证据,自然不肯承认,只有抓着了证据,你才……真的要抵抗到那个时候么?”
朱允熥心里想,不然怎样,承认那只老虎是自己放的?
“娘,我从小到大你是看我长大的,我怎么会有驱使老虎的能力?”
吕氏冷笑。
“你大概不能,但你网罗什么奇人异士,未尝不能。现在兰苑那边就在掘地三尺,还怕找不出你阴谋犯上害你二哥的证据?”
她话说得原本高亢,忽然软下来。
“现在你趁早承认,我算你迷途知返,知错能改,不会有多大事儿。”
朱允熥心想自己可不是在结交奇人异士么,那边秦舞阳和王朗,还有谢天鸿,此刻定然被春和宫卫士捉住,分开来审问,自然知道自己今天去过裕民坊了,人谁不知裕民坊的沈宜都啊,不,沈长生,这下火也会烧到他那儿。
烧到他那儿其实也是回过来烧到自己身上,自己轻省不了。
对了,掘地三尺不是吗,那知道二舅藏在兰苑的可不止朱允炆了,还有他妈,吕氏恼起来把二舅捅到皇爷那儿去,后果是什么?
想到这儿朱允熥打了个寒战,越怕起来。
“我确实没有驱使老虎,害我二哥,母亲,这事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要是母亲只盯着我不放,那多半真凶就让他逃了。”
吕氏表情既怒且迷惑,脸上抽搐好连连,忽然招手,一个婢女由门外进来,手中托着一壶酒。
朱允熥还在想这是做甚,手臂已经被人又牢牢地由后擎住,两个粗壮的卫士夹住他动弹不得。
“老三不想说,我也不能打你,但这事必须有个结果。这是西域来的软香酒,喝下去人迷糊得什么都肯说,会有点儿狼狈,我这是为了找到那只虎,你可别怪我。”
吕氏说罢手上做个动作,两个卫士上前,如刚刚那样牢牢反剪住朱允熥双臂,令他丝毫动弹不得,另一名卫士上前捏住朱允熥下巴,显然预备要强灌,手上还没用力。
朱允熥心里明白极了,这是吕氏给自己最后说话的机会,要么承认自己结交的奇人异士驱使老虎吓唬朱允炆,要么她就要灌自己那什么软香酒了。
能让人迷糊得什么都肯说的酒,能让人说出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吗?
朱允熥脑子里各样念头飞转,如何藉着最后一次机会说点儿有用的。
“这其实是鸩酒,对吧?”
这话是有点儿突兀,不突兀怎么体现得出震撼?
吕氏脸色大变,浑身哆嗦,脚下连退两步,想要逃似的,勉强站定。
“你娘去世的时候,我不在春和宫,带你二哥回我自己家省亲去了,我不在。”
声音既弱又战栗。
朱允熥心头大震,恍惚了一下,觉得眼前场景好像被剪掉了好几十帧,她干嘛说我娘去世的事,我娘去世和这酒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便心头雪亮,如坠冰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