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你和船帮不同。
或许他人看来你的工坊里产出的货物交给船帮运送也并无不妥,可你是东家,应该知道运输对于货物的影响有多大。
眼下天下商贾以桃山州奎木皇朝为尊,想来那奎木皇朝的涂山族也没少在生意上为难东家。
东家的工坊虽然以家奴为主,但是小人也有所耳闻,东家除了多立了些规矩不许他们随意流动,并未以家奴对待他们。
小人虽然见识不多,但也能猜到,东家所谋并非只是银钱之利。
东家若只谋银钱,与船帮和涂山族合而谋之即可。但若所谋更甚,那便绝不可把运输通路交由他人之手。
小人愚见,不知对否?”
丁满意味深长的看了他几眼,释然笑道,“老杨,我许你一份大业。你要好好管理这几艘船,他日或许我要与你生死与共,同谋大业。”
杨泉微微一怔,片刻后离座跪在地上,“东家,小人只因看透了船帮的不仁,才辞工返乡赋闲在家。
若非东家赏识,小人怕是要在家耕种为业了却余生。
自随郑管事到船坞见到这钢铁巨船,小人便决心随东家变革积弊已久的海运之势。
承蒙东家不弃,小人自当肝脑涂地。”
丁满点点头,抬手将他扶起,“你读过书?”
“东家慧眼,小人幼时家境尚可,曾开蒙于私塾,后至公学拜师学至舞象之年。奈何家道中落,最终还是落得个搏命养家的下场。”杨泉慨叹回道。
丁满恍然道,“难怪。你既无背景,又无保人,能在船帮混迹十年便从水手做到领航,自然不是凡人。”
“东家抬举了。无非是舍得搏命和用心。”杨泉自谦一句。
丁满摇摇头,赞许道,“世人皆知有志者事竟成,但能做到之人寥寥无几。
我组建这船队,虽说是有心自控运输,但也远远不止所谋于此,这一点你猜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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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一点你猜错了,我也并非是为了改变海运之格局。
既然你心明眼亮,那我便与你说明一二。
改变海运格局只是咱们展船队的一个结果,但并不是咱们的目的。
海运只是运输的形式之一,而运输是什么?
不是简单的把人或物从一地送至另一地,而是加文化的进化。
何为文化?是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
货物也好,人也罢,一买一卖始终还是一。
而文化不同,一买一卖可以成二,甚至成三。
平洛州的农事之法舶来安州,天下的良田便多了一份;卢楠州的岐黄之术传到云涂州,北岗府和洮南府便可少在瘟疫中死伤无数人。
商贾多是夺利,而文化则是造利。
我所图谋,是这天下少有所学,长有所为,病有所医,老有所养;是人人平等,是万世太平,是吃喝不愁,是星辰大海。
如此,我这一生才算是有所作为。”
丁满激情澎湃,杨泉震惊不已,几次眼含热情空咽口水。
河道上的风从船尾吹来,打得船帆边缘猎猎作响。
旭日初升,阳光从橙红色的云团中挤出,钻过桅杆交错的缝隙射在二人身上。
茶桌上的茶冷得很快,缭绕的茶气消散后茶水已显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