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有这些主意的?”庆之望着庭院里黑丛丛的灌木,口气平淡地问道。
明之没有看向他,也没有回答,只是又吸了口烟,吞进肺里,才轻轻吐出云薄的烟雾,“我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些主意的,这重要吗?”他转过头来,噙着笑,说道:“重要的是,你觉得我做的怎么样?”
这略带挑衅的语调并没有激怒庆之,他这个弟弟在成长过程中给过他的“惊喜”已经太多了,他本来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因为什么事情发生在明之身上而感到惊讶了。
直到他发现,荏南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有明之的里的影子在里面。
“重要的不是做什么,也不是做得怎么样,而是你是谁。”江庆之转过身来,隔着镜片也能察觉眼神的锐利,“你如今觉得,你是谁?是江家的二少爷,还是我的弟弟,还是情报贩子,或是别的什么人?”语气不算严厉,可中间的意味,却让人心头发凉。
“作甚么情报贩子,又危险又无趣,连钱也挣不着几个,我不过是为了图个好玩而已。”明之对着他,还是那副嬉笑怒骂的样子,半点不认真。
“不如说说大哥你是什么时候疑心我的?”明之略带好奇地问。
“开始你帮荏南,我只当你又起了反骨,可后来我把道理利害都跟你说明白了,你不是这样任性妄为的人,也不真正享受当什么浪漫的英雄,既然你决定帮她,那么自然是有更重要的原因。”当庆之说道浪漫的英雄,明之没忍住挑了半边眉毛,笑得开怀。
“更何况若无你的帮助,荏南不会在外这么久。或者说,正是因为你能藏她这么久而不被我找到,我也就明白你的心思了。”江庆之说完,也吸了口烟。
江明之笑了一声,然后三分真三分假地说道:“大哥,你这样的人,是注定要折在这世上的,因为你总不肯放弃心里那一点正念,总在心里头存了点是非曲直。可最无用也最害人的就是那玩意了。”
他又吸了一口烟,随即吐出,看着它盘旋散开在枝枝蔓蔓的葡萄藤间。
“我不一样,我心里没什么主义,也没什么执着,我要做的不过就是在这动荡人世间风风光光走一遭,任何人都不能挡我的路,也别想碍着我的事,什么有用,我便信什么,什么有利,我便用什么。”
明之转过身来,眼里是前所未有清晰的欲望和野心,“大哥,我这样的人,才是最最适合这世道的人。”
“你若想要,和我说便是,我未必不给你。”江庆之未恼,也没有什么情绪,淡淡说道。
“我要你便给吗?换句话说,给我的便是我的吗?”明之笑得张扬,“大哥,我可没有囡囡那么天真,你坐在这位子上,自然知道这其中凶险万分,我便是同你说了,你难道就真的能信我吗,能信我有这个能力坐好坐稳这个位子吗?”
他笑得仍然真心诚意,语气中却多了三分冷淡,“我江明之向来不要别人施舍的东西,我想要,便自己夺,夺来的那才是我的。”他头一次这么直白的将自己的欲望通通摊开来。
庆之从来都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注定不是个什么简单的人物,可却也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明之真的长大了。
“我知道你心里头执着些什么,也知道你在意是什么,只要局势还是这个局势,江家还是这个江家,就算为了你那点子无谓的正义与慈悲,你都不会主动放下。但江家在政界只能有一个领头人江家也只会支持一个领头人,你不退,我便没有路子。”
“大哥你浑身上下都无懈可击,只有囡囡是你的弱点,甚至连这个弱点你都要远远送走,那我就偏偏要让她成为你的软肋,有她在,你迟早会从这潭泥沙里退出去的,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弟弟。”说到最后,江明之又恢复了一贯的玩笑嘴脸。
“所以你把她藏起来一年多,算是向我证明你的能力?”庆之将烟碾灭了。
“我的答卷,您还满意吗?江长官。”他笑得一派天真。
“以后,不许拿她的安危当筹码,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江庆之语气平淡,出口却狠绝。
庆之抬首,看见远处露台上似乎站了个熟悉的身影,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四处打量,不由自主地软下神情,脚步也向外走去。
经过明之时,他顿了一会儿,还是停下来默默看了明之一会儿,“无论是你问我要还是同我夺,我若给你,那也只会是因为我从来都知道,你能做好。”
“明之,大哥谢谢你。”江庆之说完最后一句,便离开了。
江明之站在葡萄藤下,抬头看了会儿被藤蔓切割得破碎的月亮,默默笑了。
陆拾叁、终禁区(骨科、养成,1v1)(满河星)|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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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叁、终禁区(骨科、养成,1v1)(满河星)|po18臉紅心跳陆拾叁、终
半年后,江家大婚。
江父江母特意从澳大利亚赶了回来,一家人总算久违地团聚了一场,两人都很开明,对这个二媳妇变大媳妇的尴尬境况倒没有多说什么,全然接受了。
荏南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她对从小收养她、照顾她的江父江母是最尊敬和向往的,也最怕让他们伤心失望,因此迎接父母时,多少有些怯怯。
江母看着她,仿佛想起了荏南刚刚来江家时的情景,也是如此像只小猫似的瞪着一双大眼睛,悄悄依在庆之身旁,让人想禁不住想摸摸她的头,再抱一抱她,告诉她,不需再害怕了。江母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如同十年前那样,上前抱了抱她。
荏南在这拥抱里眼角有些酸热,不需多说些什么,她有些腼腆地笑着,回抱了江母。
所有人都一副自然的模样,二哥依旧是那个风流潇洒的二哥,大哥也依然是那稳重自持的大哥模样,父母带她一如既往的亲切,荏南便慢慢放下心思,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天伦之乐。
婚礼是西式的,自求婚后就请了法兰西的设计师,花了半年的功夫做好的,如云雾一般的纱一层层覆在她身上,比月光还要轻,拢了这么多层,如波浪一样,却依然衬托出玲珑的身段,莹洁如堆脂,精致的花纹藏在薄纱下,在眼波流转时隐隐可见。
江母进房时,看见这样的荏南,眼睛都亮了起来,她是十几岁直接从娘家嫁给青梅竹马的江父,一辈子被捧在掌心里,所以直到如今还一副天真柔软的性格,她牵起荏南的手来会转着看,笑着称赞道:“囡囡真漂亮,怪不得庆之这么古怪挑剔的人,都一门心思要娶你。”
荏南讷讷不知答什么好,只红了脸,连耳朵都烧起来了,蔓延到脖颈上。江母看着笑了起来,将她按到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