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意识到以后自己不必抓着那几段虚无缥缈的回忆反复回味,又或许是在知道自己和丛嘉再无可能之后,也留下了一点真实的、可触碰的、关于丛嘉的东西。
那一刻他感到很庆幸,很开心。
他记得自己大概是笑了一下,因为丛嘉微微睁圆了眼睛,而后颊边的小酒窝很深地陷了下去,她说:“看到你喜欢我就放心啦。”
她低头看了眼画,像一个合格的画廊经纪人那样介绍道:“你是转学去南城吧,听说那边四季都很温暖,从来不会下雪,所以我就画了这幅雪景钟楼。”
夹杂着雪的风吹过来,丛嘉对他礼貌地笑笑,又低头看了眼表,说:“那我先回家啦,晚上我还有课。”
“丛嘉。”在她走出艺术楼时,林沉忍不住叫了她的名字。
丛嘉回过头看他。
“一起走吧。”林沉说:“雪很大,你好像没带伞。”
“可是我要从后门走。”丛嘉说:“你刚刚不是往前门走吗?”
“后门也可以。”
“那好呀。”丛嘉说:“麻烦你了。”
她走近林沉,黑色的伞面笼罩住他们,将他们圈在没有霜雪,没有寒风的世界里。
他闻到了丛嘉身上的花果香,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
从艺术楼到后门的一段路,林沉感觉过得很快。
走过那道小小的栅栏门,林沉看到马路对面停着的车,司机撑着伞,朝他们走过来。
丛嘉仰头看他,眼里很亮,没有离别的悲伤,只有浅浅的祝福。
她朝他挥手告别,弯了弯眼睛,用轻松的语调说:“要好好保留我的画哦,说不定以后可以卖很多钱的。”
“我会的。”
司机已经走到他们跟前,丛嘉走进那柄黑伞下,说:“那班长,再见咯。”
林沉看着她,突然很想伸手抱一抱她。
不带任何情绪的,只是天的温存和丛嘉的靠近,让林沉生出了错觉和妄想,让他觉得丛嘉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的。
但自从见到贺知彦的奶奶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林沉能感受到丛嘉的游移与失态,可他想,既然丛嘉没有和贺知彦结婚,既然丛嘉愿意让自己牵住她的手,那是不是代表,自己还有一点点机会?
可今晚,所有的幻想,都被那个吻打破了。
但林沉不愿像十七岁那样不要你”,可这样的话更像是某种暗示,所以她忍着没说出口。
林沉依旧没有看她。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冷。”
又将手往前移一点,试探地触了触丛嘉的指尖。
见丛嘉没有抗拒,他似乎有些开心,慢慢地用手心覆盖住丛嘉的手背。
他说:“嘉嘉”
“我可以等。”
他一副重新振作,很有耐心的样子,好像已经等过丛嘉足够长,足够久,所以不介意再多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