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至轻拍了下箱沿,道“事急从权,贫僧有意跟踪敌手,未免分身乏术,只好委屈三位施主在箱子里呆上一会儿。”
蔺王孙吃了一惊,期艾道“这这也无妨。大师臂力也是惊人。”
方天至并未接话,转口问“适才见香帅携那新娘子去了,不知可与蔺施主约定在何处汇合”
蔺王孙颔首沉声道“我们还回海侯府”
方天至沉吟道“灯下黑”
蔺王孙道“如果这座城里还有一个安全的地方,那只可能是海侯府了。”
海侯府有南门和北门,方天至当初被请来做客,进的就是南门正门。
但这一回,蔺王孙没有带他走门,也没带他翻墙,而是熟门熟路地绕到了一条窄街旁,敲了敲街口一家米铺的门。隔着紧闭的门板条,铺子老板仿佛早就在等着了一般,敲门声才响了五下,他已提着一盏油灯迎了出来。任劳任怨地卸下一块门板,他对半夜骚扰的客人和颜悦色,点头哈腰道“请,请。”
蔺王孙没有理会他,只是接过了油灯,径自穿过前堂、天井,推开了米仓的门。
米仓里已有两个伙计打扮的汉子在闷不吭声的搬粮袋。靠北墙的粮食很快被搬空,一个伙计拿着铁锨用力撬开墙边的四块青砖,一口两尺见方的漆黑地道露了出来。而方天至趁这功夫,将铁箱里点中睡穴的三人放了出来。
一番口舌解释后,章宿老老实实背起了昏迷的儿子,蔺王孙柔声安抚好了沈眠,米店伙计也又提来了两盏油灯。
方天至与沈眠各自接过一盏,便跟着蔺王孙走下了密道。这条密道仿佛修成不久,方天至提灯一照,可见青砖虽泛着一层潮气,但色泽成色颇新,“这条密道莫非直通海侯府”
蔺王孙叹道“不错。这也是在下留的一条后手。”
方天至不再问话,只是心记方向步数,众人在密道中沉默地前进着,约莫有一炷香时间,前方路到了尽头。
尽头的青石壁上嵌了五层铜脚踏,蔺王孙并不急着登高,而是伸手握住墙上铜环向外一拉。片刻后,众人只听头顶石砖轰地一响,眼前豁然一亮,正是有人从外面将密道打开了。
一个老人应时探出头来,举着蜡烛向下望,颤巍巍地问“是侯爷吗”
方天至最后一个从地道中出来。
四顾一望,所处之地竟然是一间兵器坊。屋子很大,点着几盏灯,但门窗封着厚厚三层桐油布,一缕光也不会漏出去。屋子里人很少,除了楚留香,就只有一对灰髻长髯的白衣剑客,一个留守府中的蔺姓老仆,还有一个僵坐不动、蒙着盖头的新娘子。而楚留香正屈着两条腿坐在一把胡椅上,甫一与他四目相视,便开口笑了“竹丛里的人果然是你”
方天至也笑了起来“来你的眼神很不错。”
楚留香故意道“你那口大箱子呢装了什么宝贝”
方天至徐徐道“箱子眼下已丢了,但里面曾装过三个人。”
楚留香愣了愣。
他又忽地反应过来,极不可思议地问“你说什么”
楚留香很快就知道他并没听错。
但来不及多聊,蔺王孙便将方天至引见给了那一对长髯剑客,也即长梅岭的两位周庄主。他二人甫一进城,便与楚留香等兵分两路,悄悄潜入了海侯府,想来若方天至没去跟踪青女,此时该与这二人汇合许久了。
方天至仔细听罢众人仓促归来的前因后果,也不追问其中细节,只微笑道“所幸你们得到传及时赶了回来,贫僧想通其中关节之时,天色已经傍晚,再要传却来不及了。”
蔺王孙则一再向他致谢,谦恭道“今夜又蒙大师慷慨援手,在下实在感激不尽。”
方天至正要回礼,却听周昊忽地截口打断道“你二人还没有寒暄够么”
他话音未落,周奇冷冷地无缝衔接“我们的时间并不算多。”
周昊全不顾他人面子,又问“二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周奇答道“我们该去那个劫来的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