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用。”
隔着氤氲茶烟,王贵人眼露热切。
萧衍问道:“你伯父少子如今出仕?”
王贵人没想到皇帝如此开门见山,忙将自家爹信中的内容缓缓道出:“堂弟子伯尚未出仕,虽曾考过礼围,但因先帝驾崩,未曾廷科。”
萧衍又问:“今年三月王子伯为何不考?”
王贵人并未见过王子伯,靠回忆书信,答说:“堂弟子伯体弱,去年冬生了一场大病,延医问药多时,因此才误了今岁三月廷科……不过堂弟子伯素有才名,陛下若是有意,可令子伯亲策于廷,查观一番……”一番话说完,王贵人自觉信中要点皆是说尽,霎时如释重负。
萧衍“嗯”了一声,喝了一口茶,难得地浅笑道:“好茶。”复又去看手中卷轴。
王贵人喜上眉梢,“若是陛下不弃,臣妾可在侧抚琴,陪伴陛下。”
萧衍侧头看书房中的琴台,“在殿中抚琴亦可。”
宫人便把琴台挪到书房外的正殿中,由王贵人抚琴。
焚香过后,王贵人指尖轻抚琴弦。
琴音婉转,隔了一段距离,倒是不吵。
萧衍手执朱笔批注奏疏,这一拨新进官员皆是从五品,六部员外郎。
他不想全权任用翰林出身,这么些年来翰林院中的从学士到庶吉士,齐,柳,吴姓氏居多,若非这三姓,也与这三族有盘根错节的关系。
这样的进士,同进士,可用,但不可皆用。
王贵人抚琴好几曲,手指头都酸了。
可皇帝仍旧没有停笔的意思。
报时的太监附耳高贵道:“高公公,亥时过半了。”
高贵公公点头,示意殿中宫人出来,伸手合上了殿门。
王贵人适才从琴台处起身,正欲说‘陛下该安寝了’。
殿门外却传来极快的脚步声,“咚”一声响后,又是几声拍门的重响。
“求陛下去看看我们美人,顾美人……她不好了……呜呜……”说到后来,嘴巴像是被人捂住了。
王贵人霎时柳眉倒竖,小贱人!
她正要出去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却见皇帝从书房转了出来。
她急忙蹲福,“陛下,怪臣妾没有调教好殿中之人,惊扰陛下了。”
萧衍充耳不闻似的,拉开殿门。
桃夹见到皇帝,眼中含泪,“求陛下去看看美人,美人突发头疾,求陛下怜惜!”她说罢,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难道顾美人是真不好了?
萧衍见她神色怆然,抬脚往顾美人所在的西偏殿而去。
高贵公公紧随其后,不忘赞许地看了一眼桃夹,是个人才!
演得真真的!
顾仪头疼欲裂,她即使不闭眼,也觉得那一道白光就近在眼前。
她疼得死死拽紧了床帐垂下的丝缕飘带,手背上青筋尽显,疼得她恨不能即刻原地去世重刷!
耳边脚步声渐近,步伐轻而快,随着来人越来越近,她的头疼似乎奇迹般地缓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