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纹丝不动,坚持道:“上来罢。”
顾仪从善如流地趴到了他背上,山那么高,爬上去肯定还是很累。
反正今天没了马,估计是无脱身之计了。
她趴在萧衍背上没精打采地想。
萧衍走了两步,就有侍从将他的黑裘披到了顾仪身上。
熟悉的松柏气息萦绕鼻尖,一种似曾相识的欢欣与怅然齐齐涌上心间。
顾仪心跳渐快,贴着他的颈窝的脸颊也愈发热了起来。
她不禁问道:“陛下今日为何要背臣妾上山?”
西山那次是因为落了雪,她脚上有伤,今日天朗气清,她四肢康健,又是为何。
萧衍笑道:“兴许……因为朕是驮夫罢……”
顾仪心跳漏了半拍,脑中一个隐约念头一闪而过,快得她捉摸不住。
她旋即探头去观萧衍的面目,见他面上含笑,真似在寻常说笑一般。
他斜睨过她一眼,却问:“卿卿可还记得你我初次相见是在何处?”
顾仪心中更觉古怪,谨慎地试探说:“是在御花园湖畔初次相见。”
萧衍微颔首:“是啊。”
不是。
顾仪心中却想。
果然是她想太多了。
她又往回把脸紧紧地贴在了萧衍的颈窝处,默不作声了。
林间草木散发早晨的泥土清香,日影射过层林,斑驳的光斑四散在地上。虽无半分温热,可顾仪趴在他背上,仿若一个暖烘烘的火炉。
耳畔闻听她低声一叹,萧衍嘴角轻扬,缓缓说道:“于将军从前初教朕饲鹰之时,同朕说过,饲鹰人的鹰若是养得好了,便与饲鹰人密不可分,于危难处也不离不弃。唯有一种时候,才会舍弃饲鹰人而去。”
顾仪第一次听他说起饲鹰之事,很是新奇,忙问:“什么时候?”
“飞鹰感知自己将死之际,便自行会飞离鹰巢,独自寻个僻静之处赴死,不愿饲鹰人眼见其死,为其伤怀。”
顾仪怔忡片刻,眼眶一热,眼泪不知不觉地滚落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大气,妄图将眼泪憋回去,脑中茫茫然,一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
萧衍知道了?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还含沙射影说我是个鸟?
她想着想着,眼泪成珠似地顺着脸颊往下滚。
察觉到顾仪微微颤抖了起来,萧衍伸手将她往上托了托,轻轻拍了拍她。
“既如此,卿卿可以告诉我了么,你究竟是何人?”
“臣妾……”顾仪喉头哽咽,顿时失声。
电光石火间,她终是想了起来,她确实曾经说过她爱萧衍,是在抚州的时候,她说过‘臣妾只爱陛下一人’的这种话。而‘卿卿’二字,初时听来不觉,仔细回想,好像也只有上一周目的萧衍这么叫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