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仪:……
她侧头细看他,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萧衍自来了裹城,心境仿佛全然松懈了下来,兴许是因为平了丹鞑,一了夙愿,身上的负担顿时轻了。
她高兴地笑了笑,开口道:“听闻裹城外有一座虎丘,公子可曾去过?”
萧衍闻言侧目,眼中光亮一闪而过,“听闻过却未曾去过,你想去?”
“想去!明日可以去么?”山中脱身似乎容易些。
萧衍慢慢婆娑过他手中握着的顾仪的手掌,低声一笑:“好啊。”
虎丘
临近寒冬,裹城的白日短了些,酉时不到,日光业已只余些微。
高贵公公立在宅院门口,目送周亭鹤的马车远去。
周大人是个聪明人,懂得进退有道,先借柔嫔之口将议亲之事递给皇帝听,眼下更是早早离去,省的留下来戳皇帝眼珠子。周氏一族,作官茶营生,身家性命全系在皇帝一念之间。若是皇帝真疑心了周亭鹤,周氏不得安宁。
走了也好。
待到车影再望不见了,高贵公公才转身回了院子。
半个时辰过后,皇帝和柔嫔回来了。
高贵公公见柔嫔先行回房了,才去回了皇帝:“先前周大人听闻朝中新派了官员往垤城赴任,便随茶队先往垤城行去,说是等新官到任,亦可提前拜会。”
皇帝颔首,表示知道了。
高贵公公正欲再回晚膳的安排,却听他转了话头道:“朕有几件急事,须你尽快去办。”
裹城之中还能有什么急事?莫不是什么机要大事?
高贵公公是以朝前迈了一步小碎步,作洗耳恭听状:“陛下吩咐便是。”
顾仪进了厢房,先脱下了斗篷,再接下白裘围脖,细细叠好,放到了榻旁,才走到炭盆旁,坐下暖脚,不由又是一叹。
她好不容易想出来的万全之策,如今全被搅黄了。
哎。
不过,她心中尚有几分侥幸,所有的帝王剧情都走完了,丹鞑既已臣服,说不定此一回她就可以平平安安地苟过终点线。一旦过了十月十五,就是全新的,她可以做主的人生了。
可是万一呢……
顾仪怕得就是这个万一,万一不行,难道真要让萧衍再一次眼睁睁地看她去死……
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她情愿找个无人之境,静静地度过十月十五,是凶是吉,全在她一人。
若是吉,自然皆大欢喜。
若是凶,她依旧指望着顾昭手里的誊抄本能给萧衍留个念想。将心比心,她宁愿所爱之人活着,哪怕不在身边,只要一想到他还活着,就是好的。
哎。
顾仪又叹了一口气,双手悬于炭盆之上,搓了搓,乱七八糟地想着心事,始终忐忑难宁。
晚膳之时,饶是顾仪强颜欢笑,萧衍仍能感觉到她的焦躁。自来了裹城,顾仪虽是见人皆是笑颜,可背过人之处,时而心事重重地发呆。
用过膳后,萧衍便提议道:“明日一早就欲去虎丘,今夜早些安睡。”
戌时过半,两人梳洗毕,入榻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