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风的红线也神色紧张,往他们这边翘首看了又看。
夏漪涟浑不在意她的警告,只瞪着她目眦欲裂,“他,他——”
“他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啊?”臣寻不明所以。
无意中余光扫到他垂在腿侧的手已经攥紧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在袖口里若隐若现,心下微动——莫非他是担心她的安危才会如此激动,连话也说不全了?
先前的怒火霎时烟消云散,臣寻如沐春风。
看他仍在失态中,忙柔声安抚,含嗔道:“你是不是傻?如果皇上真要治我的欺君之罪,今天我也不会站在你面前了。”
这话并未让夏漪涟安静下来,他眼中要喷火似的瞪视着她,倒终于完整地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却叫臣寻瞬间闹了个脸红耳赤。
“他是不是撕你衣服了??”他厉声问道。
没想到他“他”了半天,想说的是这话。
尽管他向来直白,可光天化日下对她说这样的话,羞臊大过了恼怒,臣寻面无表情,“不是,是我自己向皇上坦白的。”
夏漪涟一呆,“真的?”
呆滞过后似乎根本就不相信,眉头逐渐打结,然后绕着她把她打量半晌,口中哼哼:“哦,你说你是女的,他就信了?他肯定要验明正身的。你老实给我交代,他是怎么验证的!”
臣寻:“……”
口气如此肯定,这么不善,他凭什么?捉奸似的审问她!他是她的谁??
可,回想那晚的情形,臣寻挺直的脊背渐渐塌了。
那晚的恐惧,后怕,软弱,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想念,早将他视作她的谁谁,所以才会一见到夏小红便误认做成了他,立刻投怀送抱,敞开心扉。
可惜,感情错付了,他都不知道。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叫他知道她的真实心意……
臣寻慢慢低下头去,“皇上叫人去喊了张奶娘来。”
夏漪涟再度怔住,“……哦。”
张奶娘是阿璩的奶娘之一,便是那年百岁宴上,抱着还是奶娃的小皇子出来亮相的那个高大壮实的妇人。
夏漪涟沉默良久,已然明白了臣寻忽然情绪低落的原因。他看了又看她,然后伸手。可尚未触及她的脸蛋儿,远处的红线猛咳,他一惊,倏地将手收回,脸色灰败。
别开脸,轻轻一叹:“你也别自责了,人各有命。再说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而我们绝大多数人,不过死得无足轻重,死得无声无息。尤其是在这深宫里生活的人,不定哪天就给投入井里喂了王八,埋到土里做了花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