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这次,没有连夜开拔,好歹也是带兵统一了蒙古的瓦剌王,任性之举,可一不可二。
不能老是折腾手下们。
所有人都睡了个好觉,除了朱祁镇。
小朱同学挂念他的小鸡,不时从怀里掏出来看看。
白天时,鸡蛋在水中沉沉浮浮,无波自动,林钧说,这是小鸡在踩水,就像是胎儿在母亲腹中的胎动。
朱祁镇当时很迷茫,还问了句,什么是胎动——
实也怪不得他,后宫嫔妃一旦有孕,名牌就从伺寝的托盘里撤掉了。
他连见都见不到,像是周贵妃这等得宠的,他偶尔想起,还会去略坐一坐。
也不过盏茶功夫,随口问下饮食起居罢了,哪里会有去摸肚子的想法!
周贵妃后来肚子那么大,他看着只想避的远远的。
若是小嫔妃,自怀了以后就不得见,九个月后,会有报喜官来告诉他,又多了个皇子还是公主。
林钧又是一番讲解,告诉他,女人怀了孕以后,有多么辛苦。
头三个月孕吐不止,胃口极糟,中期腰酸腿抽筋,到了后期腹大如鼓,坐卧两难,彻夜难眠。
钧哥儿真是什么都懂,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这些。
朱祁镇第一次意识到,他这个丈夫,真的是很不称职。
或许——
他做父亲,也不是很称职,朱祁镇迷迷糊糊地想着。
到了天色微明,帐顶破洞透入昏白微光,朱祁镇终于将要沉入梦乡之际,突觉掌心上,有轻微的啄碰感,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掌中的蛋,竟然破了一个洞!
一只小小的喙正努力地探出来,时不时就会碰到他的手!
朱祁镇又惊又喜,忙捅了捅林钧,极力压低声音,“钧哥儿!快看!小鸡破壳了!”
第一个醒的却是刘绍,他第一时间凑了过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第二个是袁彬,这位武将,睡觉的时候不用枕,头下放着箭筒,据他说,这样能听到骑兵逼近的声音。
同样惊喜莫名:“竟然真的孵出来了!”
刘监正醒来,已是第三人,他心情复杂地看了眼刘绍,之前在尚膳监,小崽子有他罩着,经常睡得和豕似的。
这才几天,就已自悟了宫内人争宠之道的精髓——凡事比旁人先到皇上面前露脸,皇上还记不住你吗!
刘监正亡羊补牢:“恭喜皇上亲自孵了御鸡一只!”
然后是哈铭,到底是武将出身,也有几分警醒在的,揉了揉眼睛,惊喜叫道:“哇!小鸡!”
袁彬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哈铭马上捂住嘴,一双眼却闪亮闪亮,显然十分开心。
最后,所有人都看向了呼呼大睡的林钧,沉默半晌,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了一个想法:
这厮,怎如此能睡?!
林钧确实睡得香,后世上班族,人手七八个闹钟,从早上六点响到八点,最后还是迟到了。
夜猫党,越到天亮,就睡得越香!
林钧虽不再熬夜,这个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除非和昨天一样,要起早蒸馒头,心中有事,才会艰难爬起。
几人盯了半天,林钧越睡越香,还翻了个身,也不知道梦到什么美味了,一行口涎自唇角滑落。
朱祁镇摆了摆手:“罢了,让他睡到自然醒吧!”
说是这么说,小朱同学,还是看一眼努力破壳的小鸡,再看一眼好梦正酣的林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