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人推门进来,陈坚抬头了他们一眼,又旁若无人的继续。撇除之前毛八斗所言,这人倒是个刻苦的,薛庭儴心中暗忖着。
因为无事,再加上屋里有个不合群的人,三人也不适合再谈笑风生。李大田找出来,薛庭儴则又拿出自己抄到一半的。
毛八斗好奇地凑到薛庭儴身边他抄,了会儿,颇觉无趣,就跑出了号舍。据李大田说,毛八斗在学馆里人缘很好,左右号舍里都有其相熟之人。
号舍中十分安静,突然毛八斗从外面跑进来道“庭儴,有人给你送东西了。”
“什么”薛庭儴一愣。
毛八斗摇了摇手中的铜锁“听斋夫说,是个姑娘家。”
他边说就边凑了上来,一脸怪笑道“快跟我说说,是哪个姑娘家啊是你妹妹长得水灵不水灵”
李大田满脸尴尬地将他往后拉,同时窘然地对薛庭儴道“你别理他,他就是没个正形儿,其实没有坏心。”
薛庭儴自然知道,他接过铜锁,同时对毛八斗道“不是我妹妹,是我媳妇。”
两个人下巴都惊掉了,包括一直垂头的陈坚都忍不住了过来。
“你有媳妇,你才多大啊”
别毛八斗也不大,也才十五,但他自诩自己长得老相。可薛庭儴明摆着就没多大,肯定不超过十五,怎么就娶媳妇了
时下虽男女成亲都早,但一般都是男子十七八岁,女子十五六岁,才会成亲。男子不满十五成亲,确实有些早了。
“我们还没成亲,等我过了十五就能成亲了。”
“也就是未婚妻了你这小媳妇对你真好,跑这么远就为了给你送把锁,是想锁住你的人,还是想锁住你的心”
自打读识字后,毛八斗就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什么淫词艳曲没少偷。尤其时下风行的话本子,每月他爹给他的零花,大部分都贡献在这上头了。
不过薛庭儴现在还不知道这事,只当这小胖子是镇上人,见多识广所以油嘴滑舌,幸好他另有奇遇,不然随便搁在哪个乡下来的毛头小子身上,也要被这人的孟浪之言吓死。
他一把推开毛八斗的凑上来的胖脸,试了试锁口就转身将锁挂在柜子的锁头上“不是锁人,更不是锁心,就是锁柜子。”
铺下的毛八斗跺脚扼腕,说他不解风情,白浪费了自己一番表情。
很快就到了中午,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听到外面响锣,本来回来后就瘫在铺上一动不动的毛八斗,一下子就翻坐起来,差点没把旁边薛庭儴条案上的砚台闯翻。
他浑然不觉,从柜子里拿了两个大碗,翻身下铺。
“快走,去迟了该只能吃残羹剩饭了。”
薛庭儴无奈地摇摇头,收拾好条案上的杂物,也从柜子里翻出饭碗,下了通铺。
三人都打算去饭堂用午饭,可那陈坚却并没有动。直到三人出门后,薛庭儴才从眼角余光见他有了动作。
饭堂位于号舍旁边一个小院里。
宽敞的一个大通间,里面摆着十多个方桌与条凳。此时饭堂中已经有许多学生了,或是穿着学子衫,或是穿着短褐,排成一条长队缓缓向前移动着。
毛八斗跺脚扼腕“又来晚了”
饭堂是统一供饭,一般都是学生从家中自带米粮交给学馆的厨房,厨房会发放一种上面盖了章的纸票给学生,凭票供饭。
票上的数额都是一两,根据所交米粮兑换。之前薛庭儴来学馆行拜师礼并交纳束脩时,便交了五十斤粮食给厨房,换得饭票一大把。
这饭票不光供饭,还可供菜,却只有简单素菜,十分价廉。当然也有荤食,这就属于小炒了,只有学生要了,厨房才会现做现炒。
好不容易轮到薛庭儴等人,装菜的两个大锅已经见了底。一个是烧白崧,还一个是烧冬瓜。两个菜都是白色,且似乎烧菜的厨子手艺似乎不怎么好,起来白腻腻的,让人倒胃口。
毛八斗一拍巴掌“罢,这菜起来着实没胃口,所幸刚开馆我还算富裕,我请你俩吃小炒。”
语罢,他也不等薛庭儴和李大田说话,就豪迈地掏出一把饭票,数了一叠给那负责打饭的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