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萧璟瞳孔微缩,脑后痛意剧烈。
隐隐有什么记忆在脑海中想要破土而出。
却在头疾的骤痛中又被压下。
喉头似有腥甜血腥气,萧璟凝眸攥紧了手中的信纸,不再试图去回想。
军帐外头响起一阵女子步音,萧璟捏着眉心抬眸看去。
明宁手里捧着汤药的盘子,缓步踏进军帐。
瞧见萧璟人醒了来,原本紧攥着的托盘,砰的脱手砸在了地上。
“殿下,您总算是醒了。”托盘砸在地上,汤药染污裙衫,明宁噙泪立在前头,遥遥望着萧璟抹泪。
一副极为担心他,很是忧虑他安危的模样。
她是的确担心,担心自己费心筹谋了回朝之事,萧璟也打赢了和漠北的这场仗,却活不下来,到最后,自己一番苦心付诸东流。
明宁缓了下,随即就噙着泪,疾奔上去,猛地扑在萧璟跟前。
女子纤细的手腕,抱在萧璟腰间,泪水一滴滴砸在萧璟手背上。
可萧璟,心底却没有多少波澜。
他低眸看着眼前的明宁,无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微冷的心口。
他没有推开她,却也不曾回抱她,只是由着眼前的明宁抱着自己的动作。
那张纸条还在掌心,跟前的明宁哭个不停。
萧璟眉心微蹙,隐有不耐。
声音寡淡中带着初醒来的沙哑,拧眉道:“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我好端端的,又未曾真的咽气儿,尚且用不着哭丧。”
萧璟话音里的不耐很是直白,没有丝毫遮掩,本就是装出眼泪的明宁,脸色却真的白了下。
明明那云乔,最爱哭哭啼啼,他不是很喜欢的嘛,怎么换到自己,就这样不耐烦。
萧璟少年时能容忍明宁刷些许心机,也是看重她端方稳重行事妥帖,从前他也一惯是不喜欢那些子柔弱娇气的小娘子的。
他不记得云乔,自然察觉不到眼前的明宁刻意学了云乔的做派,却还是本能的排斥。
明宁倒是聪明,从小就知道如何投他所好。
少时,萧璟欣赏温婉贤良稳重妥帖的贵女做派,也一直觉得,唯有那样的性子为人,才适合做他的妻子,于是明宁就刻意让他看到自己最合适的模样。
后来,明宁看到他唯一真的碰过的女子,是那样一个娇滴滴的柔弱女娘,便又一次学了云乔的样子。
可她却不明白。
她看到的云乔,和萧璟心里的云乔,也始终不是一个模样。
皇后派来的太医从长安抵达西北,人被杜仪和杜成若领着,随西北的军医一道往萧璟军帐出走。
门口看守的护卫撩开帘子迎人,一行人在帘子外瞧见萧璟苏醒,也看见了明宁抱着萧璟的姿态。
萧璟脸色微冷,明宁眼神微动,刻意等到来人都瞧见她同萧璟的姿态后,方才松开抱着他腰的手。
杜成若脸色没变化,心里却骂了句狗男女。
太医入内询问了萧璟身子情况,又给他诊了脉,动手摸了摸他脑后伤处。
他来时,皇后娘娘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刀放血,也最好,别让太子想起什么来。
可这一摸萧璟脑后伤处,太医就知道,拖不了多久了。
这血瘀积压,至多再拖个一年半载,必须得把血瘀放出来,否则头疾日久才是后患无穷。
只是血瘀一放,那模糊的记忆可就再也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