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暑殿后进入游廊,晴翠才松了口气,先对秦嬷嬷道歉:“嬷嬷,我要是一开始就听你的话就好了。对不起。”
秦嬷嬷忙:“这可使不得。娘子是主子,不能对卑位这样话。”又解释道:“到后头那几句,太后已经不生气了,您别害怕,往后见了太后自然些,太后会对您改观的。”
晴翠心态很好:“总之还是我没规矩惹的事,嬷嬷你给我再讲讲规矩吧,总不能真的出去叫人笑话,这样弄得陛下也丢脸。”
游廊很长,曲曲折折的,景色也好,中间有一大二三个六角亭供人休息赏景。走到最大的那个六角亭,离着清暑殿已经远了,晴翠:“我们在这里歇一歇吧,也凉快。你们也都坐吧。”
太监们在廊下或蹲或坐,宫女们离得近些,晴翠坐在石墩上乘凉,秦嬷嬷坐在她旁边,从这两的事入手,给她讲朝拜的时间、规矩,见到不同的人如何行礼答话,六尚局具体的部门与负责的事项。末了秦嬷嬷又:“奴婢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大宴的进退礼节我也不懂。不过奉圣夫人过,进宫以后不管位份高低,尚仪局一定会派一个年长女官来指点宫嫔礼仪,人多就是轮转各宫,教好了就走,若是人少就直接拨过去做礼仪嬷嬷了。我想,陛下不会不给娘子安排的。”
晴翠眼前一亮:“那我能不能叫郑嬷嬷做我的礼仪嬷嬷?这样她就不会被赶出宫了。”
秦嬷嬷想了想:“郑嬷嬷是司礼处下辖礼仪署的长使,专门负责教宫规礼仪的,按她担任了职务,一般就不会再被分到六宫当差了。不过她被皇后娘娘记上了,若是六尚局呆不了,这也未必不是个出路。”
竹香心地问:“娘子,这样的话,会不会让皇后娘娘觉得娘子跟她对着干,从此记恨咱们玉露殿啊?”
晴翠:“竹香姐姐,你反了,是因为皇后娘娘讨厌我,才去找郑嬷嬷的麻烦。我们不帮郑嬷嬷,也不会让皇后娘娘喜欢。”晴翠看着湖面:“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更不能推别人出去挡事。”
得知晴翠今被皇后召见,出来又被太后训了,凌清辉请安时便主动提起来:“听晴翠今不懂规矩,气着了母亲?”
太后摇头笑道:“是我脾气大零。”便把午间的情景了,又学晴翠作揖:“消了气想想,这动作倒也可爱。”
皇帝扶着太后坐下,又笑道:“母亲没有气着就好。儿子听后很担心母亲,又很愧疚,今年入宫的民女多,这几日尚仪局在忙着教导新宫女,人手不够,各宫都还没派齐伺候的宫人,我想着那丫头待在玉露殿又不见人,也没着急给她安排。到底是儿子疏忽,才叫母亲又操心。”
太后:“原也不怪你。往年进宫的孩子,就算差一些,父兄也有功名在身。这样的人家从都会给孩子预备保姆、奶妈、侍女并教养的姑姑嬷嬷,入宫又准许她们带人,本来也不用我们操心。像晴翠这样的情形还是头一遭,莫你了,我也没有想到这一层。今我本想叫尚仪局去教她规矩,又怕这孩子胆,尚仪局派个冷脸的把她吓坏了,就叫秦嬷嬷先教她,等忙过这阵再挑人。”
“还是母亲慈爱体贴,”凌清辉愉快地将锅甩给旁人,“这事来也是尚仪局考虑不周,教导礼仪本是她们的职责,御女没有带教养嬷嬷进来,她们就该及时挑选合适的送去才对。”
皇帝自己了尚仪局人手不够,各宫都还缺人,转头又赖给尚仪局,太后也不点破儿子那点心思,便顺着他的话:“正是这样。”
凌清辉又起今番进宫的新人,特意赞了宋静怡两句:“还是母亲会挑人,宋侍巾她爹是个读过书的,教得女儿也知书达理,今和她在采芹堂谈诗论文,宋侍巾颇有见识,儿子一高兴,就叫她去思乐阁自己挑书看。”
太后也感兴趣了:“哦?能让你愿意开了书库的可不多见,得空叫宋侍巾陪我坐坐,我年纪大了,看一会儿经卷就眼花,她声音好听,给我读一读也不错。”
那边晴翠刚回到玉露殿,赵尚寝又来了。晴翠好心地告诉她:“赵尚寝,陛下今不在我这里。”
赵登云抽抽嘴角:“下官今是来见娘子的。”
“我?”晴翠很茫然。
赵登云向晴翠介绍身边一位穿着褐色宫装的年长妇人:“这位是房嬷嬷,会在娘子这里待上三到五。”
房嬷嬷上前行礼:“见过御女娘子,娘子万福。”
“嬷嬷请起。”晴翠还是不太适应年长的人给她行礼,忙起来伸手扶她。
赵登云又示意身后两个宫女将两只木盒送上:“这是一点书画,娘子可以结合着看看。下官就先回去了。”
“赵尚寝慢走。”晴翠挥挥手告别女官,又好奇地拨弄盒子上的锁扣,打开盒子就要展开看看,房嬷嬷忙上前按住了,看看周围一圈太监宫女,对晴翠笑道:“娘子,我们还是拿进屋里看吧。”
“哦,好。”
晴翠带房嬷嬷进了飞花阁,让着她上了罗汉床,房嬷嬷告罪坐下,春花送上茶点,晴翠将一盘蝴蝶酥推到房嬷嬷面前:“嬷嬷你尝尝,酥酥脆脆的可好吃了!”
房嬷嬷道了谢,心里想起赵尚寝过的话:“这位御女娘子是什么也不懂,既不懂男女那点事也不懂宫里头的规矩,个话能噎死你。姐姐这几辛苦一下,去给她指点指点,别叫咱们尚寝局突然哪就被陛下劈头盖脸骂一顿。”
想到这里,房嬷嬷单刀直入开场:“娘子知道何为房中术吗?”
晴翠试探着问:“房间里……施行的法术?嬷嬷,不行的,宫中禁巫蛊。”
房嬷嬷绷不住了。
秦嬷嬷看同僚唇角一抽一抽地拼命忍着,好心地:“房姐姐,你想乐就乐吧,我们娘子也不会因为这个就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