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宜道:“哦。”
虽是应了,但声音里难免有些失落。
沈珣跟当年,不一样了。
当年救了她的沈珣,就算她当时没来得及跟他说话,也看得出来正是个意气风的少年郎,可如今的沈珣,身上的暴戾气息压都压不住,任谁看到都会觉得他是个疯子。
裴宜自己吃了饭还收拾好自己,她想着再去沈珣门口看一眼。
门口的饭食还在,只是已然冷了。
恰好此时房间里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裴宜心里有些担忧,沈珣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她想起昨夜沈珣的咳嗽声,迟疑了瞬,还是坚定地推开房门进了房。
裴宜推开房门进去,房间里只有几缕光透过雕花窗户进来,照得整个屋子如罩轻纱影影倬倬的。
等裴宜眼睛稍微适应些光线,匆匆一扫,屋里陈设还能看出原来的样子,家具都是用顶级的红木打造的,东边是床,西边临窗有榻。
现在西边的榻上躺着个人影,他一头如墨黑散在榻边,从榻上逶迤到地,他整个人半蜷缩在榻上,双眼紧闭眉头皱起,薄唇紧咬,像是在忍受什么剧烈的痛苦。
裴宜心一揪,她紧忙上前两步,小声问:“沈珣,你…你怎么了?”
沈珣豁然睁开眼,昏暗的光线下,裴宜都能看见他脸色惨白如纸,唇边微微渗着鲜血。
艳红的唇苍白的脸,一副叫人心惊的景象。
他看着裴宜的眼神有些怔住,又有些许的痛惜,像是在看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可很快,沈珣又神情大变,他眉头紧皱,双手撑着额头,似是忍受新一轮的痛苦。
连看着裴宜的墨色瞳孔里都满是杀气,“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裴宜怔住,“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为什么没吃饭?”
沈珣眼里都是红血丝,红着一双眼,唇角却露出一个嗜血的笑,“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裴宜停住脚,她倒不是怕死,只是单纯看见这样的沈珣有些伤心。
从许多人的口中,她知道了过去的沈珣是个什么样的人。
十三岁就中了举人的少年,别说是不注重科举的勋贵之家,就算是在世代科举的家族里都是值得称颂的天才。可十六岁会试之前,却意外坠马伤了腿落下残疾,错过了那年的会试,再也站不起来了。
现在的沈珣,别说是科举,就连普通的出仕荫官他都做不到。
裴宜眼中全是怜悯。
“哟,我说这是谁呢?这不是我那骄傲不可一世的大哥吗?”
门口突然有人高声说话,裴宜悚然一惊,她转头看去,门口站着个打扮华贵的贵公子。
他穿了一件明红色的袄,外披灰鼠皮披风,跟修齐院里暗淡的景象格格不入。
说话间,他已经迈过门口进来了。
一听有人说话,沈珣咳嗽声音愈加剧,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裴宜没见过这个人,但从说话猜出来,应该是沈珣的弟弟,沈家二公子。
“沈瑾,你来做什么?”
沈珣终于停下咳嗽,问了出来。
沈瑾笑眯眯地:“来看看我的好大哥如何了啊。”
说着话,他又看了眼裴宜。
裴宜一身素白衣衫,站在昏暗的房间里仿佛会光。她本就漂亮极了,衬着窗外星星点点的月光,她又因为关心沈珣哭过,黛眉轻蹙眼眸含水,更见她惹人怜爱。
只一眼,沈瑾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