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贤达勒马在黄昏里看向京城,他神色平静的说:“总要去看看咱们的皇帝如何登基。”
是的新皇帝还不足十四岁,未来要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季贤达总要知道他的品行能力如何。而登基大典,这样几十年一次的隆重典礼,正好看看他可还稳得住。
一夜疾驰,等季贤达凭着腰牌进了皇宫,李慕君已经祭告过奉先殿的各位先祖,叩拜过兰皇后,自文华殿中门出来,领百官出至承天门外准备升宝座。
个子将将到自己肩头身形纤细,气度到很沉稳,这是季贤达对李慕君的第一个影响。
好端端的登基大典,忽然出来一个没有身着朝服的人,李慕君神色平淡:“你是何人?”
“臣,先皇遗命摄政王季贤达参见陛下。”季贤达双膝跪地。
军训
李慕君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问:“刘公公呢?”
“刘公公还有两日才能回京,臣听说陛下今日登基,于是连夜快马加鞭赶来恭祝吾皇。”
季贤达说的诚恳,李慕君却不为所动,依然神情淡淡:“怎么证明你是摄政王季贤达?”
“有牙牌为证。”他不疾不徐的解下悬在腰间的牙牌双手奉上。
这样隆重的时刻出了意外,前边引路的司仪舍人心里直骂娘,他不想再添乱,连忙上前双手接住奉给站的纹丝不动的皇帝。
这是块一寸多宽,长三寸许厚不过一分,乳黄色长方形象牙牌。顶端弧形雕云纹,一面上边横刻两个字‘兵部’下边是四个竖刻的字‘北境总兵’,侧面刻着‘武字二十一号’另一面刻着‘朝官悬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罪,借者及借与者罪同’。
是官造的牙牌没错,李慕君神色平静的看完开口:“季卿家”
“臣在”
虽然有近百人却寂静无声的文华殿外,响起两道声音,李慕君没有看季贤达,而是转头微侧问身后的季雍:“面前之人果然是季卿家长子?”
季雍早就认出了自家儿子,可这会皇帝动问,他还是认真看了又看才说:“正是犬子。”
“既然这样,季爱卿便随朕一起行登基大典。”
礼部尚书韩一燝出声阻止:“陛下,季大人形容不整没有朝服,不能参加大典。”
“季爱卿连夜飞驰几百里忠心可嘉,‘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无妨。”李慕君神色淡淡声音清凉。
“臣谢主隆恩”季贤达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再行一礼,站起来就往李慕君这边走。
韩一燝有些发急:“可是朝臣们的位置都是事先定好的,这季大人站在哪里?”
“季爱卿是先皇遗命的摄政王,位置自然和众位爱卿不同,就站在朕侧后。”李慕君轻轻缓缓的说道。
“陛下……”韩一燝还要再劝,如果季贤达连夜赶来却不能参加登基大典,这以后他说话的分量就要轻上许多,甚至为人耻笑。作为将被季贤达压制的文臣,韩一燝自然想要季贤达出丑。
韩一燝的心思李慕君自然明白,所以刚才再三确认季贤达的身份,让大臣们无话可说,算是拉一把这个光杆的摄政王。
可是韩一燝再三阻拦……李慕君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问:“韩爱卿是要在这里和朕慢慢说这些礼仪吗,错了吉时,韩爱卿可能担当?”
说完李慕君稳稳的迈步向前,司仪舍人连忙转身在前边带路,要真的误了吉时,他是第一个小命不保的。
季贤达面上划过一丝玩味,这小皇帝还真是出人意料。
大夏建国近百年没有什么昏君、大灾,国库充盈,文官们也是为了显示他们的能力,这次大典办的十分隆重,礼节也自然特别繁琐。
色泽鲜艳的旌旗,煌煌而立的上万仪卫,肃穆的司仪舍人,庄严的文武百官。为皇帝开道的净鞭声,鼓瑟齐鸣的韶乐,庆祝登基的火铳声。
祭天地、拜宗庙、午门宣遗诏,入承天门,李慕君全程脸色平静,最后她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看座下的大臣在乐声和唱班声中对自己一拜,再拜三拜……
这些大臣们叩拜的时候神态恭敬,山呼万岁万万岁,可是李慕君登基后却似乎忘了这个皇帝,一班文臣包括兵部的都围着杨士诚在前朝忙碌。就连应该总揽朝政的季贤达因为不清楚朝政运作,也被隐隐排除在外。
李慕君在后宫重新换上衰服,静静的为熙和帝守孝。天子守孝以日易月,只需要二十七天即可除服,短短不足一月已经过去大半。她并不着急被架空,文臣们这样着急抢先手,也得摄政王和兰太后同意才行,李慕君等着着看谁先来找自己。
前朝这些天忙的都是大行皇帝的谥号庙号,还有太后的的尊号。季贤达对这些没兴趣,他自说自话占了灵郡王的府邸做摄政王府。
灵郡王是开国太、祖皇帝钟爱的小儿子,后来□□失败,被李慕君的曾祖太宗皇帝赶去了荒凉的西野,再也没回过京城。
当年太、祖宁愿让出皇位也要保住小儿子的性命,可见他有多宠爱灵郡王。因此灵郡王府虽然有□□十年没住过人破败不堪,但是占地极广而且距皇城很近。
季贤达不耐烦什么花呀草呀,亭台楼阁九曲石桥,只保留了前院重建修葺,后边让人一律铲平,做成小小的军营。
这些还没忙完,他算计着李慕君该除服,又进宫去找皇帝。前朝那些文臣把持朝政生怕他沾手,岂不知季贤达并不在乎。什么是真正的权利?生杀予夺才是权利,文官手上的那些在季贤达看来,不过是劳心劳力的替人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