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哭着说:“梁思谌,你不是人。”
梁思谌单手解她的扣子,“嗯”一声,语气平静,眼底却是一片压抑的晦色:“对,我不是人。你可以这么骂。”
如果不是早上有事实在走不开,云舒离开衍城的第一时间,梁思谌就会追过来。
不过好在,她只是回学校。
不然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干出机场堵人的事,也不会迟了半天才过来,到底还是寻了个由头,没真的把事情捅到爸妈面前去。
他无所谓,不过是挨顿骂或者挨顿打的事,从小到大他想做的事都不吝啬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如果真的那样,她恐怕会即刻崩溃。
毕竟对于现在这种程度,云舒都已经觉得他太过于阴魂不散了。
好像一张大网,牢牢把她锁住。
她被他追得喘不过气。
梁思谌给了她半年考虑的机会,是她心存侥幸,觉得拖到最后,不去想不去听不去看就可以糊弄过去。
是的,闭目塞听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云舒有点恨他,但更多是恨自己。
为什么不早点想应对之法呢?
在两个人生实质性关系之前,由她去跟阿姨坦白,虽然会很煎熬和痛苦,但会不会比现在要好?
她不知道,假设没有意义,事情现在已经生了。
他们接吻了,差点上床,甚至现在就在一张床上,三层的遮光窗帘把卧室压得很暗,床头的台灯驱不散黑暗,他坐在床边,靠她那么近,近到好像一伸手就能拥抱,只要一偏头就能吻上……
云舒下了床,颓丧道:“我好累……哥,我想……想去洗个澡。”
梁思谌跟着她,靠在浴室门口透过镜子看她。
一张脸哭得泛红,鼻头眼睛都是红的,皮肤很白很薄,好像掐一下就能掐破了,那么脆弱的一个人,其实骨子里又很倔。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云舒。”他的脸色冷峻得近乎残酷了。
云舒骤然抬头,也从镜子里看他,他的脸倏忽变得陌生起来,她快要不认识他了。
她还是想要逃避,把自己缩起来,等一切自己平息。
他的目光那么陌生,却又那么熟悉。
不知道为什么,云舒想起小时候去他楼上看书,那时候认不得几个字,看书囵囵吞枣,看一眼书,余光看他好几眼,他惯常只是做自己的事,好像完全忽略角落有个小人,这让她没那么紧张害怕。
可是有次她看不懂书,琢磨换个容易读的画本的时候,手边就多了一个词典。
他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递给她,然后继续做他自己的事。
有时候饿了渴了,手边都会正好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