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起身添置了些灯油,之后在李昭对面坐下,“身处棋局就当执子围杀,胜负自有较量,我们只要做到落子无悔便好。”
李昭聪慧,自是将青鸾的话听得明白。
他微微颔,眼中多了些许坚定,短短一局未完的棋局,竟似成熟许多。
就在这时,白芷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殿下,太傅大人有信传来。”
宁晏礼?青鸾稍有意外。
在东宫为数不多的官署之中,最为尊崇的太子太傅却从宫宴后再未与李昭见面。
青鸾感觉得到,大约是为了防止李洵生疑,宁晏礼似乎在刻意保持着与李昭的距离。
但为何今日破天荒的居然传信来了?难道他终于有一丝作为太傅的自觉了?
李昭听到是宁晏礼传信,眼中顿时亮了起来,立即道:“快呈上来。”
白芷伏身进殿,可奉上来的却不只是一封书信,而是厚厚一叠。
青鸾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摞纸,心想宁晏礼平素看着说话不多,内心竟然如此丰富。
李昭却似并不意外,他接过那摞纸后开始飞快地翻动起来。
青鸾见他似乎是在翻找什么,稍稍侧眼一瞄才现那摞纸竟是李昭近日学的功课。
而他不停翻找的,应该是宁晏礼的批语。
只见李昭将那摞纸一直翻到了最后一张,视线突然凝聚在右下角处,他盯着那处认真看了好久,不禁吊起了青鸾的好奇。
李昭又凝视片刻,眼中又聚起亮晶晶的光芒,对白芷道:“太傅可有传什么话来?”
白芷摇了摇头:“太傅没有,倒是传话的那位大人补了一句‘大人近日朝中事多,一时无暇分身,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青鸾听这口气,传话的应该是宁晏礼的某个影卫。
她思忖宁晏礼缠身朝政,是否是广陵赵氏那边因赵鹤安的死有了动作,自己当日特花了些银两才托得一位女郎肯帮忙,希望他不会将那证据白费。
夜里冷不防地飘起了小雨。
不知宁晏礼究竟写了什么批语,李昭在看过之后似乎备受鼓舞,当即叫青鸾再添几盏灯,又坐回案前苦读了起来。
直到深夜,李昭终于趴伏在案上睡着,后背铺着一层暖黄的烛光,随着呼吸微微均匀起伏。
青鸾从内殿取了一件薄衫,跨过垂头打瞌睡的白芷,悄声走近李昭。
她将薄衫轻轻展开,正要披在李昭身上,动作做到一半却倏然停滞。
她一只手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空出另一只手,向李昭面前伸去。
或许是感觉到什么,李昭的鼻息突然乱了一拍,青鸾迅将手抽回,下一刻,却见他只是努了努嘴,就又香甜睡去。
青鸾屏住呼吸不敢作声,待李昭呼吸又沉静下来,她再次将空出的手伸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翻开他呈给宁晏礼的功课,露出最后一张。
她微微眯眼,借着摇曳的灯火凝神看去,唯见角落处不咸不淡地只写了八个字——殿下勤勉,臣心甚慰。
青鸾吸了口气。
对于不在意之事的极尽敷衍,这很宁晏礼。
翌日,青鸾得空在午前去了趟御医院。
她端着食盒在门外朝里瞧了瞧,一个小太监看见迎了上来:“你是哪个宫的?可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