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孩子,在歹徒眼里都是弱者。”顾严继续讲,“女警阿姨演得真情实感,看起来又很瘦弱,我那时候十四岁,个子已经老高了。歹徒大概是对比了一下,同意了。”
“你得救了?”时誉松了一口气。
“是,我是得救了。”
顾严的声音渐渐低沉。
“在我们交换的时候,歹徒看出了问题,朝我的后心开了枪。我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枪声,但是打偏了,打在了我脚边的一个玻璃瓶上,玻璃瓶子炸了,玻璃碎片就是那个时候弹起来扎到我这里的。”
小顾严受伤跌倒在地上,一回头看见女警和歹徒搏斗在一起。
“歹徒又朝我开了第二枪,她扑过来……替我挡下了。”
房间里陷入久久的沉默。
十四岁的孩子被持枪歹徒挟持,换谁都会惊慌失措。
那名女警并不是出任务,路过碰巧而已,机智又胆大。她一个人正面应对必然不行,便想到用自己去替换人质,先救人,能拖到救援过来自然好,如果来不及,她也能随机应变留下些线索让刑警追过去。
只是这歹徒也不是个蠢的,女警声称是小顾严的妈妈,小顾严却没有表现出一个孩子对妈妈即将陷入危险应该有的情感反应,就那一瞬间,歹徒识破了女警的伪装。
被愚弄的感觉让他发狂,顺手就朝小顾严开了枪,女警反应也快,歹徒举枪的一刹,用手肘撞了过去。
后来的一切不过电光火石,女警中了枪,歹徒也没再管他们,抢了车逃离现场。
“我欠她。”顾严终于又开了口。
“那个……也不能怪你,那种情况你一个小孩儿怎么可能反应得过来。”时誉没见过顾严这幅样子,这氛围,总觉得应该说点儿什么安慰对方才好,“其实我妈妈也是因为救人牺牲的。”
顾严抬眼,他知道时煊父母是从警人员,但不知详细情况。
时誉脸上挂着笑:“我是听我哥讲的,我太小,记不得。我爸呢,也是为了追逃犯,出了车祸,和逃犯的车一起翻下山崖,没抢救过来,人就没了。”
他倒是乐观:“所以你也不用有这么重的心理负担了,我哥都说了,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和人民,从步入警界的那一天,就有意识的把血肉献出去了。所以不是你欠不欠,他们不是单单为你,是为了和平。可恨的是那些违法之徒,就应该抓起来通通凌迟,一枪击毙太便宜了。”
“你是这么想的?”顾严问。
时誉点头,眸色映了一汪池水:“嗯。要不然我哥做刑警,你做法医,是为什么?宗旨不也是抓犯人,让我们能在一个安定的社会里好好生活么。”
“是。”顾严从未吐露过心声,“我那个时候的确是被她的行为影响,后来就想从警。家里人不同意,觉得危险。曲线救国,就做了法医,也算如愿。”
“是吧。”时誉嘿嘿一笑,“你做法医,一定做得很棒。”
如此直接的赞同,顾严心底一热:“你是这样认为?”
“因为我哥就很棒啊,我哥这么信任你,你肯定差不了。”时誉本意是想安慰顾严,不经意就漏了嘴,“阮菲姐说你是很好的人,小新也喜欢你。”
时誉喝的酒是纯酿,度数不低,加上温泉水这一蒸泡,酒意早已开始上头,话不经脑,怕是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出来。
阮菲?
顾严愣了一瞬,前后事情一联想,喃喃道:“阮菲……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时誉脸颊飞起红晕,眼神已然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