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与先皇后并无越轨行为,只是陪伴她走过人生的最后一段路。还请陛下切勿怪罪。”
“你知道她为什么死,所以朕不能留你。所有知道真相的人,朕都不会长久地留下。放你去南方已经是格外开恩,若再有何事端,朕饶不了你。”
看来他还不知道柳双娥已经知道内情的事。
许一觉吞下清冽的美酒,缓缓道:“那微臣是最后一个了。”
几杯酒下肚,二人都不复方才正襟危坐的模样。
纪蒙尘喝得尽兴,握着他的肩膀笑着问:“你从奉仙殿出来,也是为了春山吗?”
“她只是一个契机。那年我有意调和邵家和柳家的矛盾,只是为了保护三姑娘,遵循先皇后的遗愿。我出来,只是想亲自感受外面的世界。”
“真实世界如此险恶,我若是你,会选择永远待在奉仙殿,度过安稳的一生。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身陷旋涡,根本不值得。”
“值得的。”
甘露殿里纪蒙尘的脸逐渐消散,眼前的柳双娥席地而坐,平静地听他述说了一生。
她说:“值得的。”
“做的那些恶事都由我来承担,我死之后家产势必被查抄干净,陈初霁也会被牵连些许。她没有复国之心,我很清楚。也请三姑娘,替我好好照顾她。”
“她很有能力,只要我保下她,陈娘子就依然是游走于宫廷于民间的大红人。”
“那就好。府邸之中,我的书房里,顶层书架的侧面藏了一封信,还请三姑娘替我交给陛下。”
“那是?”
“结党营私的证据而已。有我的,也有纪云宴的。他没有合适的理由将太子之位和盘托出,便由我来做。”
“你辛苦了。”
“虽九死其犹未悔。”
-
从许家府邸拿到信件,再回到凤仪宫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穿得并不少,手中的汤婆子也是热的,却莫名觉得,有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腾而起,逼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出乎意料地,纪蒙尘站在门口等她。
宫人替她解开沾满雪花的斗篷,殿内的热气扑面而来,吹得她从脸颊到耳根再到脖颈全都泛着潮红。